阿軟早吃完了,她側過臉盯着旁邊的阮文耀。
原來他成天鼻青臉腫,卻也沒太注意他的容貌。其實細看下,這人的眉眼清俊,難怪總有姑娘家給他送藥膏,丢帕子。
阿軟索性擡手支着下巴,盯着他看得更仔細些。
這人笑起來有些憨傻,像隻可愛小狗,不笑的時候,眉眼冷俊确實說得上是個俊俏小郎君。
難怪這麼招人呢。
“你,你看着我做什麼。”阮文耀被她一直盯着,有種被扒了衣服一樣的感覺。
阿軟就那麼看着,也不回答。
這叫阮文耀更慌了,他開始自己給她找理由,“爹叫你看着我,就是這麼看嗎?”
“嗯。”阿軟輕輕應了一聲,面上是沒有表情。
但總讓阮文耀感覺到似乎是一陣讓他心裡發麻的笑意。
“我去洗碗。”他嗖地一下站起來,收了碗跑了。
沒一會兒又搬了一個木盆子,蹲在水缸邊洗碗。
阿軟收拾了桌子,又去背陰的牆角架子上翻看了一下昨天做的兔肉條。
家裡就這處背陰通風,昨天腌制的兔肉條子吹了一晚上,已經幹得差不多了。
她又翻撿了一下,把沒幹透的肉條翻到正面。兔子肉少,肉條有些碎,品相實在差了些。
但在山上哪有時間嚼兔腿吐骨頭,以阮家爺倆的性子怕不是要連骨頭一塊兒吞了。
她無奈地又翻了翻這些讓人嫌棄的肉幹,隻得安慰自己,這兔肉幹雖不好看,但最少是能吃吧。
她剛忙完,轉身瞧到一道目光看着她。
她回過頭正瞧到阮文耀在偷瞄她。
本來已經準備放過他的阿軟低眉掩下表情,慢慢向他走了過去。
阮文耀趕緊低頭,一本正經地洗碗。
阿軟端了個小凳子坐在他旁邊,棒着臉繼續盯着他。
洗碗洗得三心二意的阮文耀突然又被盯着了,他隻得把頭低得更低。
才洗完一個碗,他偷偷瞥了一眼,他的小媳婦兒還捧着臉看着他。
又被抓個正着,他趕緊轉回頭繼續洗碗。
這也不知是個什麼幼稚遊戲,反正兩個小的玩得很開心。
阮文耀這下終于不問他爹,為什麼叫媳婦兒看着他了。
雖然一直被盯着有些招架不住,但是……嘿嘿,阮文耀心裡偷笑着,也還好,看就看吧。
隻是,隻是被盯得久了,他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他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偷偷跑到水缸邊對着自己的倒影看了半天。
眼角的青腫應該消了吧,是青色還是紅色的呢?阿軟該不是想戳我眼睛吧。
阮老三晚上回到家時,就看到一副奇怪的畫面,兒媳婦兒面無表情看着阮文耀,他那傻孩子捂着眼角有那麼點兒羞答答。
他忍不住也捂上了眼睛。
自己養大的孩子果然哪哪都看不順眼。
“阿耀,燕子回了,叫你過去一趟,給你帶了東西。”
“燕子姐姐回來了嗎?”阮文耀高興得立即跳了過去,“那我現在過去。”
他擦幹手就想出門,完全不顧外面的天都已經要黑了。
“你現在去什麼?天都黑了。”阮老三趕緊叫住他。
“不要緊,我跑得快。”阮文耀說着,身形一矮已經從親爹胳膊下竄了出去,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阮老三伸手抓了個空,氣得直拍大腿。
這一回頭,就看到孤零零站在那裡的阿軟,她朝着山下的方向看着,但很快收回了目光。
阮老三看到女孩眼裡一閃而過的落寞,他一個粗糙的漢子不太懂得如何照顧女娃的心思。
“咳咳,這小子惦記着燕子從省城給他帶的東西。”
“他今晚回來嗎?”阿軟輕聲問道,語氣平淡得已聽不出情緒。
阮老三還沒想到這一出,一聽這話心裡驚了一下,這怕不是要出事吧。
他想起蔔燕子那大膽行徑,上回都摸腿上了,這次還不知道要摸到哪裡去。
山下鐵匠鋪的大院子裡,蔔老大正背着手指點着徒弟們打鐵,他炯炯目光不時撇向後院。
他的大寶貝女兒正在後面屋子裡盤賬,聽着算盤聲漸漸停了,他趕緊地挪到後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