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粘稠無光的灰色濃霧,視線模糊,什麼都看不清,偶爾出現的一些黑色陰影是影影綽綽地建築輪廓。
他在走嗎?不記得。他走了多久?也不記得。這裡是哪裡?不知道。他心頭萦繞着一股不安和詭異的輕松,是對未知的警惕和對自己的絕對信心。
地面像是被粘稠的液體覆蓋,每走一步都帶來些許阻礙,深深淺淺的陰影處有什麼在窺探。四周安靜又吵鬧,尖叫和哭号仿佛是以文字的形式呈現,他好像聽見很多人說話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聽見,從霧裡從地面從天空。
迷霧好像散了,又好像一直這樣。他終于看清楚了,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懸崖?不對,他在一座塔上,下面的是燈光,還是星光?隐隐約約的呓語從數不清的光點開始浮現,像低聲的呢喃又像是無意義地重複字眼。
他終于看見了他來到這裡看見的第一個人。
如果那是人的話。
一個沒有頭的身體屹立在他面前,脖子上本該是腦袋的地方隻有一坨幹枯的腦子,非常不新鮮,就像是被鹽腌制半年再去沙漠裡風幹四十九天一樣。
他沒有看出來那一坨是什麼東西,但是他确理所當然地知道是腦子。
吃了這腦花會拉肚子拉到死吧。
“他沒死,對不對。”他聽見了他自己的聲音,他想張嘴,卻發現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沒有人回答。
“你找到方法了?”
依舊沒有人回答,或者說他聽不見,周圍本來可以忽略的呓語聲越來越大,夾雜着各種情緒,漸漸震耳欲聾。
“沒關系,我會自己去找。”這是他聽清的最後一句話。
五條悟睜開眼睛。
空調嗡嗡作響,兢兢業業地吹着十足的冷氣,晨曦的光透過窗簾照進房間裡,朦朦胧胧模模糊糊。
他好像做了一個夢,隻記得很吵。就像房間外面的蟬鳴一樣吵。
看看時間還早,他敲完夏油傑的門又去敲半銜的門,最後從敲門演變成直接把人從被窩裡薅起來。
“起床了!跟我去砍樹!”
半銜穿着睡衣和五條悟夏油傑站在宿舍樓門口,打了個哈欠,一股神秘的傳染力量讓其他兩人也開始打哈欠。罪魁禍首毫無歉意的自覺,“你覺得蟬鳴太吵所以要把樹都砍了?”
蟬鳴和要砍樹的少年組合總讓人想起一些蟬鳴橘子汽水味的少年和盛夏的連詞造句。
家入硝子是被震醒的,在日本這個多震島國長大的她一開始以為是地震了,但是手機沒有地震預警?
這時又有震感傳來,不是地震,更像是同班同學打起來的感覺。
家入硝子把耳塞摘下來,精緻少女在夏天總有自己的應對方法。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天的蟬鳴聲小了很多?她透過窗戶看向有大動作的後山,隻見偶爾會有一棵樹倒下,這就是震感來源,但是沒有看見同班同學熟悉的光炮和咒靈,看起來并沒有在打架。
塞上耳塞戴上眼罩,正好還有時間睡個回籠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