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裡跟小桃花解釋那隻是童話故事,邏輯不嚴謹。孩子的好奇心和追究到底的毅力讓成年人自愧不如。
……
一連下了九天雪。
晨訓前沒有把主幹道上的積雪掃幹淨,現在硬巴巴地結成濕滑的冰,走在上面十分危險。
約六千人今天抵達,主幹道必須清理幹淨。
鹽巴珍貴,融雪物品用白糖代替。
“顧問醒了,沒看見人。”張禮軍坐在小賣部草棚底下等。
房雨婵朝窗戶裡看,爐窯沒點火,工作間裡還是十多天前的模樣。
韓勝堯在不遠處指揮第四支隊往路面撒糖,一輛輪椅突然從刑房飙出來,輪椅上的人在地面滑出一段距離。
滿身傷伽的士兵被他揪出刑房,因為慣性被甩出去。
李暮裡渾身纏着繃帶,金發蓋住半張臉,在冰面上爬得那幾步染紅一段路面。
“顧問先生!”
士兵連忙将他扶起來。
李暮裡将他們推開,拽起王修平打上幾拳,又因為腳下不穩摔倒,路面上的血迹越來越多。
韓勝堯喊着士兵把兩人分開,他被李暮裡揪住衣領:“你的槍呢,殺了他,立刻馬上!”
“我要他死!”李暮裡狠狠拽着他,手上的繃帶滲出血。
頭發縫隙中的銀色瞳孔縮小在眼中,大片的眼白對着韓勝堯,猙獰如鬼怪。
韓勝堯将他拽到輪椅上喊軍醫,軍醫聞聲而來。
李暮裡摸到他腰間的配槍,雙手端着瞄準奄奄一息的王修平,繃帶包裹的胸腔一起一伏,粘稠的血順着手柄往下滴。
“我要他死!要他死!”
房雨婵扶着張禮軍走近,年輕慘白的金發男人胳膊顫抖着反複試探扳機,他患有戰後創傷應激障礙。嫉妒憎恨的殺戮之心并沒有幫他戰勝恐懼。
非常可惜的年輕人,張禮軍背着手觀望。
“顧問先生,”林秋深從會議室走出,抓住王修平的頭發扯到李暮裡面前,“你會如願看到他死。”
他伸手拿走槍還給韓勝堯:“軍官保管不好貼身武器被濫用也是死罪。”
“抱歉,請002責罰。”
林秋深揚起唇上弧度看向張禮軍:“将軍在,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他拖着王修平往村外刑場走,軍醫推着輪椅上的李暮裡跟上,幾個實習軍醫跟着往刑場走。
“不先止血嗎?”房雨婵在軍醫路過時發問。
軍醫沒回答,十多人浩浩蕩蕩往刑場去。
死刑犯允許在刑場上逃跑,一次沒死透,軍醫可以用來練習,止了血再來一次。
沒有傷兵可以給實習軍醫練手時,死刑犯是最好的選擇。
王修平沒有逃跑的意思,消音器裝上槍口,一次結束。人影直直傾倒,沒給軍醫們發揮的餘地。
輪椅上的人爆發尖叫,林秋深冷聲命令軍醫們把他帶回去。
他獨自朝着王修平的屍體走去,上膛補槍一氣呵成。
雪更大了,刑場是片開闊平地,隻一人如黑色旗杆立在上面,黑色鬥篷獵獵作響。
“呵。”雪中傳來一聲輕歎。林秋深邁步離開。
運送士兵的列車停在礦場附近,隊伍像綠色長蛇均速爬進村落,在村落裡四散成小甲蟲,鑽進500個木屋裡。
新兵六人一間屋子,洗澡去公共浴室,新建四個公共食堂。
營地從塔防扯了幾條電纜,家家戶戶通電,公共浴室的煙囪時刻冒黑煙。
“剛剛進村的時候地上有血迹。”
“今天刺殺拓荒顧問的刺客被執行死刑,002親自拖到刑場。”
“顧問從密林深處被帶回來,半死不活的,今天一睜眼就沖進刑房殺人,不說全瘋也有一半。”
韓勝堯跟在房雨婵身後從自由活動的新兵之間路過,關于拓荒顧問的讨論變成整齊一緻的軍禮和問候。
韓勝堯也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好不了了?”
房雨婵停下腳步甩他一巴掌:“你該慶幸他是個病人,如果他能開槍,你今天也該待在死刑場上,一群軍醫等着你逃跑,把你治得差不多再多喂幾顆槍子!”
韓勝堯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