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負兩百度的液氮淹沒,和被上千度的岩漿吞噬,給人的感覺其實差不多。
化作齑粉的劇痛中,大家終于因為虛拟人物的死亡被迫下線。
顧青對于疼痛的承受能力,比大多數人都要強。他從容不迫地取下眼鏡,摘下面罩後,發現大多數人都早已取下自己的裝備,重見天日一般,大口呼吸着面罩外新鮮的空氣。
訓練室的寬敞、潔淨和明亮,無不給人美好的感受。沒一會兒,顧青就接收到了好幾道友善的目光。他禮貌而溫和地回應着這些目光,接着下意識地,便開始尋找萊夏所在的地方。
現實生活中的萊夏,是一頭黑色披肩長發,用橡皮筋在後面簡簡單單地紮了個馬尾辮。他神色中雖然依舊透露着幾分桀骜不馴,卻遠不如虛拟世界中的魏淩風嚣張。就在顧青幾乎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時,萊夏忽然地擡起頭來,隔着大半個班的同學,和他來了個“鵲橋相望”——
顧青審視着他,他也在審視着顧青,一雙大而深邃的眼睛裡閃爍着猜忌和懷疑的目光。
然而,他們還沒對視上三秒,教官的聲音就從二樓傳了下來:“今天模拟戰役環節到此結束,但是訓練結束之前,我還有幾句話要跟大家說——在今天的模拟戰役中,你們大部分人的表現,都遠遠不如1607年死星病毒在西北軍區醫院爆發時醫院中任何一個人的表現!
“沒錯,‘S病毒的屠宰場’的确是根據真實曆史事件改編而成!1607年,一枚隕石掉落在銀滄共和國西北的無人區,一隻科考隊帶着各種儀器來到隕石附近進行了短暫的測量工作。三天後,科考隊的成員卻紛紛因為發熱和皮膚脫落住進了當地的軍區醫院。當時,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體裡,已經聚集了一個小型核電站的輻射量,而且這種放射性物質還能吸收生物能量。也就是說,不需要通過任何媒介,輻射都能瘋狂地在任何一株花、一棵草中瘋狂增長。”
教官沉了口氣,繼續說:“好在,西北軍區醫院的人員流動性并不強。醫院被隔離出來,周圍澆築起鉛和混泥土混合而成的隔離牆,醫院中的人卻在一個月之内,全部變成了你們在模拟戰役中看到的樣子。這期間,除了已經被輻射改變大腦結構、喪失理智的人,剩下人卻都在想盡辦法地減少他們的痛苦,把他們的屍體安置到低溫之下,極大化地降低這種放射性物質的流動性。”
“但你們呢?”教官的聲音忽然拔高,“你們隻是在模拟,卻嘔吐的嘔吐、暈倒的暈倒,還有人把醫院當成了屠宰場,進行‘殺人比賽’!”
教官眼神狠戾地掃視過在場衆人,卻并沒有在誰身上過多停留:“毫無疑問,那場‘别開生面’的殺人比賽,是你們提前四十分鐘退出戰役的主要原因。大量暴露在空氣中的輻射物質,加速了你們轉變。隻可惜,你們離事情的真相已經并不遙遠,你們當中已經有人想出了真正解決問題的辦法。”他頓了頓,“這才是我想要看到的行動,這也是你們作為時間特工培養的目的——不是成為隻會聽從死命令的士兵,而是成為真正善于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特工!”
他的聲音平靜下來:“最後,我還要說明,你們此次的表現,已經由系統自動評分,發到了各位的個人終端上。每周實戰模拟的分數,将以百分之六十的比例列入到最後成績當中。每項訓練最後的成績都合格,才算通過考核,可以開始任務。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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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剛回寝室,個人終端上就顯示出收到一條新消息。他點開一看,隻見上面寫着——“恭喜您,您于1724-9-4日的模拟實戰項目‘S病毒的屠宰場’,評分為67分,評級為‘合格’。”
看了消息,顧青看向他的室友。駱羽和平時一樣,坐在書桌旁不知在做什麼,艾達則一改往日的精神,病怏怏地在床上躺屍。
提醒有新消息的紅光從艾達個人終端上閃過,他卻看也不看一眼,意志十分的消沉。過了半晌,他才悶悶不樂地開了口:“我就是一個搖滾明星,幹什麼要去當什麼勞什子特工?”
“誰說了一句話來着,‘有更大的能力,就要承擔更大的責任’。” 顧青坐在艾達的床上,拍了拍他的手臂,“況且,就算你回去當藝人,能一直當下去嗎?别人看到同一個人重複地出現在曆史當中,會不會感到害怕?”
艾達苦笑說:“你不知道,我打了那麼多喪屍遊戲,可當我第一眼看到那麼逼真的喪屍時,我竟然快吓尿了。”
“我也……快吐了。”顧青撒了個善意的謊,又拍拍艾達的背,對着駱羽的方向說道,“走罷,帶我去生活區逛一逛,晚上吃餐好的,再睡一覺就全忘了。”
艾達瞥了顧青一眼:“你還有胃口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