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也上了床,他和萊夏半躺半倚着,在如果在床塌中間擺個小幾,小幾上再擺點水果茶水點心,兩人就完全像是在古代青樓裡等待歌女獻唱的狎客了。
艾達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古代王侯将相對藝人的輕視,竟十分有反骨地說道:“我以前開演唱會,那是一票難求,你就是花上半個月的生活費也不見得能看上,哪能說唱就唱?況且,搖滾樂隊登台哪有那麼簡單,鼓手在哪裡?貝斯手在哪裡?鍵盤手在哪裡?”
就在這時,房間忽然暗了下來,并且響起了鋼琴聲,隻見牆上的萌女和糖葫蘆已經被燈光四射的演出現場代替,是駱羽在他們講話期間,飛快地找出了五度音的現場視頻,并且将投影儀連在了自己的個人終端上。
艾達憤怒地轉過頭去:“這樣也不行。”
駱羽道:“來吧,至少證明一下你以前不是在對口型。”
“搖滾歌手怎麼可能假唱!你有沒有一點常識!”
顧青也說道:“萊夏過來就是專門聽你演唱,你唱得好他就加入我們戰隊,替你們殺人擋刀,這難道還值不得一張演唱會門票?”
艾達猶豫了,這首名叫“漫長的雨”的歌曲前奏十分漫長,令他們有足夠的時間讨論和思考。終于,艾達在三個人的注目禮下繳械投降,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他說道:“我感覺我像個傻子。”
駱羽朝他扔去一個杯子,接着又扔了一把掃帚:“這行了吧?不行再去星璨廣場,我看你在廣場上挺有表現欲。”
艾達伸手接住杯子,然後一腳将掃帚踢開:“你惡不惡心,弄得到處都是灰。”
前奏結束,該主唱唱的時候,卻依然還是伴奏。艾達找了找感覺,終于開口唱道:
“六月的雨,下個不停,
“白色的星,星中有你,
“你的眼睛,讓我想起,
“童年時的那個小鎮裡——”
“小鎮的風,小鎮的雨,
“風雨中擊打的窗棂,
“什麼時候才能天晴——”
這首歌唱的是什麼,連艾達自己都不清楚,但節奏感卻十分之強,随着歌曲進入高|潮,電吉他SOLO異軍突起,頓時壓過了伴奏,獨領風騷。聽着熟悉的旋律,艾達在有限的空地中來回走着,他的手指下意識地撥動起來,并且越撥越快,猶如抽搐。
“拿着紅燭,踩着小屐,
“瞧不見月,瞧不見星,
“雨打芭蕉,也打着你,
“你的心冷得猶如鐵騎——”
“小鎮的風,小鎮的雨,
“風雨中擊打的窗棂,
“什麼時候才能天晴——”
幽暗的房間中,投影儀的光線在空氣中飛快地轉動。艾達站在投影儀前,和牆壁上放大的自己一同跳躍、一同奔跑,影子又再次投射到牆壁上,令人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四季輪轉,沒有原因,
“歲月蹉跎,沒看到你,
“翩翩起舞,誰的回憶,
“誰在期待原諒自己——”
……
一首歌下來,艾達竟像和戰鬥機器人進行了一次對戰,渾身都熱得出了汗。他定格在一個忽然擡頭的動作上,長發猶如獅子鬃毛一般在臉龐邊上炸開,烏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萊夏,就像整首歌裡不停出現的暴雨一樣,充滿了陰郁的活力。
萊夏顯然也沒見識過這樣的艾達,他的脊背早已挺直,嘴唇則微微地開啟,仿佛是不敢置信一般,過了半晌才發出聲音:“現場果然和視頻裡不一樣。”
艾達“呼”地出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太久沒有登台,體力都不行了。”
顧青沒有萊夏沉迷得那麼深,他冷靜地說道:“我忽然想到一個辦法,你以後就邊聽歌邊打架,以你剛才跨步轉腰的架勢,說不定早把初級機器人打散架了。”
艾達的眼中放出光亮,他又變成了那個玩“萌女網紅店”的傻瓜:“真的?”
“當然是真的。”
駱羽也想到了一件事:“你說你花那麼多錢買這些有的沒的,怎麼沒想着去買把吉他?”
艾達眼中的亮光重新黯淡下去:“阿青說的是對的,我沒法永遠當一個搖滾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