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走。”
兩人僵持半分鐘,江彧看她站都站不穩,還要扶着路燈柱,發圈也跑掉了,長發散着顯得有點狼狽。
他輕歎口氣,圈住她手腕,往懷裡一拽,然後彎下腰,一隻手穿過她腿窩,另一隻手虛攏着她肩膀,将人打橫抱起。
窦米一下驚叫起來,有點被吓到,但看見江彧不太友善的目光,她立馬停止亂動。
“你要是敢把我賣到山溝溝裡,我也把你賣了。”
江彧半眯起眼,眼眸如冷泉般清寒,“好啊。”
窦米不客氣捶了他後背一下。
兩人互瞪着對方,眼神膠在一起,窦米畢竟有錯在先,先道歉:“我也不是故意要跑遠的,準備回去的時候有輛摩托車突然蹿出來,吓我一跳,就跌到裡面去了。我打賭那人肯定喝醉了,差點碾到我的腳。”
江彧聽着,眸色愈深,幾乎是擠出帶着怒意的碎音:“你一個女孩子在人少的小黑路,要是遇見壞人怎麼辦?”
窦米點頭應着:“我也是怕把你的無人機搞丢嘛。”
江彧氣不打一處來,感覺她腦子是糨糊,直截了當問:“你是不會權衡得失?是一個機器重要還是你的安全重要?”
窦米故意氣他,“那……我怎麼知道,這不好說。”
江彧臉色鐵青,作勢就要把她放下,随便丢到路邊不管。
窦米吓得連忙拽他衣領,抵不過男生的力氣,她幹脆兩條胳膊摟住他脖子,考拉抱大樹的樣子,哭腔說來就來:“别别我開玩笑的,江魚最好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江彧别過眼,“把你手撒開。”
前面就是一家診所,亮燈的底牌在黑夜裡就像沙漠中的綠洲,窦米腳一沾地,一瘸一拐走去推開門。
裡面隻有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在簾子後準備給人打針,看了眼來人,說:“先去那邊坐吧。”
窦米坐到牆邊的闆凳上,下意識想要揉眼,被江彧一拉手臂,“手髒别揉眼睛。”
窦米可憐巴巴直眨眼:“江魚,我眼睛癢。”
江彧抽了張紙巾遞給她,然後又去拿了點酒精跟棉簽,借着燈泡光下給她清理完手掌上的礫石跟灰塵。
“換手。”他蹲着,神色淩厲。
剛好醫生出來,看見這一幕,笑說:“哥哥對妹妹真兇啊。”
窦米一怔,條件反射說:“我們不是兄妹。”她問:“你看我們長得很像嗎?”
醫生這才正視他倆一眼,“不是兄妹啊,看關系這麼好還以為是哥哥妹妹,主要你倆顔值都很高,金童玉女。”
窦米唇一翹:“那也可以是情侶呀。”
醫生沒聽見,江彧可聽得一清二楚,手下一用力,酒精滲出來滴到破皮的地方,一陣刺痛,窦米差點蹦起來。
“你謀殺啊。”窦米疼得直吹氣,“總有江魚(刁民)想害朕。”
江彧挑起一抹譏諷的笑:“那皇上自己回宮吧。”
“不行!小心朕賜你連坐!”
江彧譏笑更深:“好好學你曆史吧,‘連坐制’一家犯罪,鄰居連坐,你也逃不掉。”
窦米說不過,撓撓下巴,“哦。”
從門診出來,窦米手一伸,“坐騎快來馱本尊回去。”
江彧才不陪她犯二,從身邊繞過走了。
窦米踉跄跟着挪步,八卦問:“江魚,你是想剛剛被認成兄妹還是情侶?”
江彧冷然,幾個音從牙縫溜出來,“我更想不認識你。”
窦米抛了個白眼,窮追不舍:“你等等我嘛,好歹我也是個病人。”
“現在承認你有病了?”江彧慢下,話語中盡顯無情,但還是蹲在她腳邊,言行舉止不符,“趕緊上來。”
他态度倨傲,但又有無奈的縱容,窦米彎嘴一笑,心口不一這才是江魚嘛。
窦米不客氣地爬上他後背,少年的背寬闊,清亮月光下,他白皙的後脖頸袒露在她眼前,皮膚滑溜溜,她克制住想摸的動作。
這時候窦米還不忘拿着遙控器,摁着按鍵,無人機垂直降下,她笑說:“欸還可以當電風扇。”
江彧冷漠嘲笑:“你吹電扇的時候會把頭發攪進去麼?這麼笨。”
窦米趁發現不了,偷揪他短發:“你知道一直被說笨,人真的會變笨的道理嗎!”
江彧笑:“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從我們認識起,你一共說了我好幾次笨蛋。”窦米揪他頭發更用力了,耍無賴說:“好了,我現在真的變笨了,你負責吧。”
江彧抿着薄唇,渾身散發着低氣壓:“不要揪我頭發!笨蛋。”
窦米:“你又罵了我一次!!”
“你松手。”
“你道歉。”
窦米亂晃,将全身重量壓在他身上,江彧走成曲線,身影跌跌撞撞,少女笑聲頑劣如碎玉搖醒空無一人的街道。
江彧單薄夏衣下的骨頭微硬,咯得很不舒服,他清透幹淨的嗓音裹風而來,“要是再亂動摔了我可不管。”
窦米手一擡,不經意劃過男生的脖子,凸起的喉結在她溫熱的掌心一起一落,緻命的誘惑,她忽然想再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