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必着急。”連淮在簾外道,聲音溫雅平和,有種讓人心安的感覺。
崔瑩于是繼續低頭研究衣帶應該如何束。
正在這時,她卻突如其來地感覺身上微僵。
一種被窺伺的感覺毫無征兆地襲上心頭。
與此同時,她感到了一種陰森的,沒有具體感覺,卻讓人覺得不舒服的氣息。
重火融彙了天下的怨氣和恨意,逐漸幻化成死氣和鬼氣,她與這些氣息共處了九九八十一日,因此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這是某種邪祟。
可是轉瞬之間,那種窺伺感和邪祟之氣全都消失殆盡,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我有些累了。”崔瑩若無其事地對簾外說道,“再等我一會兒。”
這試衣間裡,還有别的東西,正在悄無聲息地看着她。
她笃定那東西絕沒有走。
隻是這房間裡空空蕩蕩,除了她之外,什麼氣息也沒有。
但馬上,它就要現形了。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它仿佛隔一段時間就要透一口氣,否則也不會有剛才的異狀。
要不是因為她不會穿衣,在這裡耽擱了多于常人幾倍的時間,它被逼得受不了,铤而走險出來透氣,她估計沒人發現得了這東西。
倒是奇怪,這種死物一般是沒有呼吸的,房間裡的這隻也不知是什麼情況。
崔瑩于是不再研究衣帶,而是把最外面的那件披肩虛虛地搭在肩上,堪堪遮住裸露在外的肌膚。
她随即閉上眼睛,指尖燃起零星的火苗,幽暗跳躍,放出絲絲紫氣。
一種同樣幽怨偏執的氣息在房間裡盤旋,慢慢侵蝕到每個角落,如同昏暗天空中一抹如泣如訴的月光,悲凄,脆弱而危險。
在微妙的靈力波動之間,崔瑩感受到了那東西的興奮,它被引誘着克服内心的恐懼,慢慢往外……
怨氣越來越旺盛,叫嚣着世間所有的荒唐和不公,用嘲諷者的姿态,無情收割着萬物的生命。
指尖的火苗早就收起了,然而那些氣息卻依舊盤旋不去,甚至越演越烈,往她心裡沖撞,仿佛要把她吞沒。
崔瑩忽然睜開了眼睛,目光中透出冰冷的殺意,比邪祟更妖冶難測。
刹那之間,那些怨氣吓得紛紛退散,不過片刻就消失地一幹二淨。
再看時,隻見房間内依舊明快敞亮,家具安安分分地各居其所,瞧不見半點異常。
這隐秘的手法真好。崔瑩不由得在心中感歎。
隻可惜,它受不住誘惑中了招,吸收了更多的怨氣,很快就要憋不住出來透氣了。
崔瑩不再動作,就這麼安靜地靠在軟椅上。
屋子裡靜極了,一切都是那樣明媚安甯,像來到了聖潔的夢境,卻有一種完美到近乎恐怖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