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金黃色的日頭将将挂在樹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下跌。
在它還沒有完全落到山底前,應如雪推開鳳遊房門,往日都是這個時間與他一同散散步,利于靈脈修複。
手放到門上無任何聲響傳來,要是以前鳳遊早早就開了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出去了。
推開門,卻見地上明晃晃地躺着一個人,不是鳳遊是誰。
應如雪趕緊去扶他,以為鳳遊是被痛暈了過去,連忙搭上他的手腕,往靈脈探去。
片刻後眉間隆起,鳳遊的靈脈未免太過混亂了些,靈氣在脈絡裡面亂蹿,毫無規則可言。
這症狀有有點像……
剛想着是不是走火入魔,就見一直鳳遊閉合的雙眼猛然張開将她吓了一跳,險些把人摔地上。
鳳遊睜開眼,冰淺的眸子本該一片清澈,現下卻有幾絲紅線繞着眼白爬上瞳孔,像是上好的琉璃忽而碎裂開,觸目驚心。
“鳳遊?”
見他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不說話,試探着喊了一句,眉眼俱收,手心悄悄凝聚靈力,準備鳳遊一出現不對及時出手應對。
鳳遊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眼神忽而迷茫,清淺的眼眸蒙上一層煙霧,像是不認識她一般,片刻又轉為清澈,隻是眼上的紅線還未褪下。
薄唇輕啟,緩緩帶出兩字,“師,姐?”
見他還認得自己,應如雪心下略松,“嗯,是我。”
話音剛落,鳳遊忽而伸手,緊緊地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進骨子裡般,溫熱的呼吸一下下噴打在她的脖頸,引起一陣陣顫栗。
手心離他脖頸隻有半寸,藍光微現。
鳳遊隻緊緊地抱着她,像是落水之人,于茫茫荒河中緊抱住一顆浮木,任憑它風雨如磐,天昏地暗,再也不肯放手。
“師姐?”
手心藍光緩了緩,最終暗淡下去,收了靈力。
“嗯。”
胸腔幾乎要被他勒得喘不上氣,陣陣生痛,應如雪無奈,輕拍他的肩頭,示意他放松些。
“鳳遊,放手,疼。”
鳳遊聞言倒是放松了些,可手卻未完全放開,仍抱着她不放。
心下無奈,知他現在情緒不對,也不敢太過刺激他,隻好随他去了。
少年身上的松香隐隐飄入鼻腔,味道清新又凜冽,如同這個人般,幹淨清澈。
應如雪漸漸放下心,看鳳遊的樣子似乎沒什麼大礙,手輕拍他背,像是哄小孩一般的語氣輕哄着他。
“鳳遊,我們先放開好不好,”連忙又加了層保證,“我不會走的,你,你先放開。”
感覺到禁锢她的力道漸漸松了,連忙大喘一口氣把人推開,新鮮的空氣洶湧地往肺裡去,應如雪因為缺氧而昏沉沉的腦袋也清醒了些,轉過頭連忙看鳳遊。
鳳遊低着頭,看不清神色,隻覺他周身孤寂環繞,心頭越發無奈,不過覺得還是要好好問清楚,好端端地怎麼就走火入魔了?
練功急于求成了嗎?她皺眉,一時半會也隻能想到這個。
其實也是因為心中一直隐憂,雖然向誰都沒說起過,但自鳳遊靈脈重接後,就擔憂他會因為實力突然從元嬰變成一個像是凡人一般一點靈力都沒有,導緻心理落差。
畢竟師兄隻說靈脈修複好要好幾個月,從來沒提過靈脈恢複後實力能恢複至從前幾層。
師兄不說,她也心照不宣地不多問,隻盡心照顧鳳遊,不去想以後的事。
是這個原因嗎?有些拿不準,輕聲詢問鳳遊,又怕刺激他,語氣要多溫柔有多。
“鳳遊,怎麼了?”
見他還是不說話,估計是被對抗心魔耗費了力氣,側身靠近了點,再次悄聲問他。
“怎麼了?”
鳳遊緩緩擡頭,眼裡的紅已然褪去不少,面如梨花白,唇如青菀紫,發如針茅散亂,整個人如同被雨打過後的蒲葦,惹人憐惜。
見他這樣,又是免不了一陣心疼。
“哪裡……”
不舒服三字咽入口化作驚呼,身體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人按到在地,動彈不得。
“師姐,我好難受~”
尾音顫顫巍巍惹得應如雪一陣輕顫,心裡一緊,看樣子鳳遊情況比想象得還要糟糕,忍不住擔憂,連忙問他。
“哪裡難受?”
懷裡身軀緊緊箍住她,像是極其痛苦一般,在她懷裡微微顫抖,頭也像是無力般垂落在她耳側,混亂的呼吸砸在露在衣領外的皮膚上,激起得她心裡冷一陣熱一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