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趕緊喊大夫上前,屋裡登時一陣兵荒馬亂。
程遇青從尤扶桑腿上掙紮着下來。他站穩腳跟後扭頭看向她,唇角扯起笑容:“花側侍說的對,這畢竟是妻主的孩子,您該留下來的。您和公公都在這裡,想來也用不到侍身,侍身就先回春華院了。”
他躬了躬身,轉腳便要離開。
尤扶桑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在他扭過頭的時候,突然問了一句:“我給你的那本《學子戒》抄的怎麼樣了?”
程遇青沒想到她突然問起這事兒,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怔愣。
尤扶桑不等他出聲,直接起身拉着他朝外走去,“走吧,我同你一起去春華院取。”
兩人直接出了倚雲院。
等到走出大門時,程遇青才回過神來。
他掙開尤扶桑的手,抿住了唇瓣,“那本《學子戒》侍身還未抄完,妻主留在這裡便是,等抄完後,侍身會親自送去青楓院。”
“不行——”
尤扶桑卻一口回絕,她腳下步伐不停:“我急着用,今日便得抄完。以免你偷懶,我得盯着你。”
她不依不饒,一副耍混的模樣。
程遇青微蹙起眉,臉色有些泛冷,“您到底想要什麼?不如直接告訴侍身。”
他直接攤牌,“你不是一直很厭惡我嗎?如今這又是做什麼?我到底有什麼東西是你想要的?你不如幹脆告訴我。那些打罵我可以忍,那些侮辱我也可以忍,你不如變回從前!我不需要你——”
程遇青沒有将話說完,但從他的表情卻能看出他想說的話。
尤扶桑還是那副散漫的模樣,嗓音甚至有些戲谑:“我就不能單純的想要對你好?我不圖你任何東西,隻想和你培養感情。”
她眼神有些意味深長的落在他身上,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程遇青卻很煩躁,又是這樣,她總是這樣。這個人到底還要戲耍他到什麼時候!
“我認輸可以嗎?”
他幾乎乞求一般開口,“我隻想老老實實過好自己的日子,你放過我吧。”他真的不想再自作多情了。
“我不過是想和你培養感情,用得着你這般避之不及?”
尤扶桑微微眯起眼睛,伸手捏起他的下巴,強硬的擡起來:“我們現在是妻夫,培養感情不是很正常?還是你想和别人培養?”譬如,那位還沒有出現的女主。
“我誰都不想!”
程遇青努力甩開她的掣肘,卻怎麼也甩不掉,他咬了咬唇:“我們的妻夫關系是如何來的妻主比任何人都清楚。您若是想要培養感情,還是去找花側侍吧,又或者是溫側侍也行。”
“若我偏偏要找你呢?”
尤扶桑低頭,逼近他幾分,兩人之間距離近的連氣息都交融在了一起。
程遇青偏開頭,避開她的眼睛,“妻主怕是忘了,您以前對侍身做過的那些事。如此,您覺得還有可能嗎?”
他話音落地。
尤扶桑擰起眉頭。腦海中有關原主的記憶開始浮現出來。
——新婚之夜,強迫未遂惱羞成怒,将兒郎踹到地上,讓人在冰冷的地闆上睡了一夜。
——醉酒之後,揪着兒郎的頭發往床榻上撞,逼迫着人跪下服軟。
——迎娶新側侍回府時,讓兒郎在大雨中跪了一整夜,自己和新娶的側侍在房間裡鬼混。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清晰的在尤扶桑腦海中回蕩。
她忍不住松開手掌,退後了幾步。
程遇青如願以償,壓在心底的石頭卻并未挪開,反而更沉重了幾分。
他收斂起心底的思緒,努力裝作平常模樣,“看來妻主也想起來了我們之間都發生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侍身就先回去了。”這一次,她應該不會再來糾纏他了吧。
程遇青轉身走出兩步。
身後,尤扶桑的聲音傳了過來,“什麼時候消氣?”
“什麼?”
他腳步瞬間頓住,錯愕轉身。
尤扶桑眼眸深邃的落在他的身上,重複了一遍:“我說,你什麼時候消氣?等你消氣我們繼續培養感情。”
她确實同情程遇青從前的遭遇,也覺得原主挺不是人。但她又不是原主,黑鍋她可不背。
尤扶桑最多給他點兒緩沖的時間,實在不行,她就隻能強行了。
她想幹的事情就沒有放棄一說,既然盯上了程遇青,那這個人就隻能是她的!即便是原主現在突然出現,她也能将人搶過來。管程遇青是不是已經嫁了人!
這種仿佛被大型猛獸盯上的感覺,讓程遇青心裡陡然一悸。
他脊背猛的竄上來一股冷意,下意識朝後退去。
尤扶桑見他一直不說話,直接邁步靠近過去,“我最多給你半個月的時間,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