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再理他,伸出右手,剛碰到壁爐的一瞬間,一股排山倒海的怨靈尖叫夾着血腥氣一起向我撲來,氣勢洶洶,撲天蓋地……驚得我跌摔在地。
是的,我敢肯定是怨靈的尖叫——與昔年黑城堡的房間人偶的叫聲一模一樣。
難道是黑城堡的故事還沒有結束?
“你怎麼了?”曼伯亞好奇地也伸手摸摸壁爐。
我又驚又懼地看着他,“你沒聽到?”
“聽到什麼?”
“怨靈的叫聲。”我直接說了出來,“與當年死亡之地的城堡的人偶叫聲一樣。”
曼伯亞微震一下,“你聽到了人偶的叫聲?”
“是。”
“你到底是誰?”曼伯亞深深地看着我,“從你出現在囚禁我們的城堡開始,命運就開啟了一種奇怪的軌迹。”
“我一直在尋找這個答案,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我回避他的眼神。
曼伯亞沒再追問,而是摸着壁爐,“你知道這個東西的秘密嗎?”
我暗驚一下,“什麼秘密?”
“我不知道,所以問你。”
“我也不知道。”
曼伯亞微微一笑,又轉了話題,“你知道這間房間為何被禁嗎?”
“為何?”
“你可能以前也看到過,碰到我的那一次。”他淺笑道,“我父親是個天性風流的男人,有一天和我母親最信任的侍女搞上了。我母親知道後很痛苦,懇求父親和這個侍女斷了關系,但他們哪肯。說起來,我母親還是這個侍女的救命恩人,當年她還是個酒館女傭時被一夥流氓調戲,是我母親救下了她,還留她作侍女。但她非但不感恩,還和我父親搞在一起,我母親非常痛苦。”
說到這裡,曼伯亞的嘴角露出一絲古怪的笑。
“後來呢?”我問。他所講的版本和黛琳的不一樣。黛琳說她當初救下被一夥盜匪追殺的伯爵夫人,才被伯爵夫人收在身邊作侍女。
“後來?”曼伯亞嗤笑一聲,“你說這種女人會有什麼下場。她癡心妄想要當伯爵夫人,與我母親争吵時拿起水果刀想傷害我母親,卻被我父親一劍刺穿了喉嚨。但她死後冤魂不散,總在這間房徘徊,讓我母親做噩夢,我母親不堪其擾,搬離了這間房。後來偶爾有客人入住,發現半夜有鬼影遊蕩,吓得大聲尖叫。從此這間房就被封了起來,除了每隔幾個月做下清潔外,門都是關的。”
我半晌不說話。與黛琳說的完全不同。
黛琳說,伯爵為了娶首相的獨女,不惜任由獨女毒殺伯爵夫人,還親手殺死了黛琳。
到底誰在說謊?
“你母親後來怎樣了?”我又問。
曼伯亞笑了起來,紫眸閃閃發亮。
“你對我還是蠻感興趣的嘛。”他的笑容美得狡黠。
“下次再告訴你,”他一把拉我起身,“今天累了。我很少說這麼多話,除了對着你。”
“怎麼可能?”我啞然失笑。
“真的。”他一副賭咒發誓的模樣,“我從未對一個女孩子說這麼多話,一般直接就上了。”
我說不出話。
回到雅妮公主房間,空蕩蕩的,問了值班侍女才知道雅妮公主又去參加舞會了。因我不在,她找了兩個美貌的侍女同去。
我一頭倒在地鋪上,凝視着昏黃的燭光,百感交集。
兩個人在說同一故事,卻是不同的版本。
也許誰在說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透露的信息。
曼伯亞刻意淡化父親的薄情寡義,黛琳刻意淡化伯爵夫人的良善。
兩人對伯爵都沒有特别深的仇恨,而明明這個伯爵才是始作俑者——殘害糟糠,始亂終棄還有心狠手辣。
這是為什麼?是人性的弱點嗎?對強者膜拜,對弱者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