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厭這種寵溺。
站起身,我說道:“接下來還要做什麼,你說吧。”
他看着我微笑,笑得美而柔,“你想做什麼便可以做什麼。”
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想出宮去玩。”
他微怔一下,又笑,“好,沒問題。”
漫天飛雪中,我被侍女們裹成厚粽子般上了出宮馬車。
天地白茫茫一片,坐在暖哄哄馬車上的我陷入沉思。
自來到這裡,我一直都被人牽着鼻子走。在南境遇到雅妮公主,陪她嫁到西境。西境大亂,她的丈夫被囚,她又帶我跟着曼伯亞來到北境。如今北境……等等,我突然發現我對北境的宮内形勢一無所知-。因為所有人都對我瞞着、藏着,包括雅妮公主,從不在言行上透露半點東西。
我就像一個被圈養的娃娃,每天隻知吃喝睡,還有參加一場又一場舞會,懵懵懂懂地過日子。
對了,柏諾特又去哪兒了?回東境了嗎?為什麼再沒聽到一丁半點消息?
我的全身在發抖——我就像一個傀儡一樣生活,和當初在黑城堡沒什麼區别。
我很害怕,真的。
我害怕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我想改變,卻又無能為力。我該怎麼辦?
馬車停在了人來人往的市集。雖然下着很大的雪,但市集依舊熱鬧。
“夫人,”一個侍女笑道,“知道你想出來散散心,就特地帶您來這裡,今天恰巧是趕集日。”
我對她笑了一下,走下馬車。
走進人擠人的市集,漫天雪花飄在身上,這滋味真是酸爽。
擠來擠去半個鐘頭後,我隻買了一條精美的貝殼項鍊。
幾個侍女連連搖頭,其中一個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夫人您應該多買點的。”
“不了,擠得太累了。”
終于擠出市集,我重重舒了口氣,這時忽然瞥見一個女孩。
正是之前威脅過我的那個女孩。裹着厚黑襖的她正和其他黑襖女孩一起将一些箱子搬上一輛大闆車。
她怎麼會在這裡?看這樣子是正在做宮裡采購的工作。
她顯然也看見了我,搬箱子的動作停了一下。
我對她使了個眼色,假裝尿急,帶着侍女們走入小巷的一家店内,付點錢借用廁所。
剛關上廁所的門,牆上小天窗就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找我什麼事?”
“接住!”我将貝殼項鍊扔過小天窗。
“你想幹什麼?”她接住了貝殼項鍊。
“隻要你将宮内的一些消息傳給我,我會給你更好的東西,甚至還能幫你擺脫女奴身份。”
我不喜歡自私貪婪的她,但現在隻有她能幫我。
她想了一會兒,“好。”
“柏諾特回東境了嗎?”我問。
“沒,但已離開王宮,目前住在公爵的府邸。”她補充了一句,“也就是王後父親的家。”
“為什麼我從沒見過王後?”
她似乎笑了起來,“你怎麼可能見到她呢?”
正要再問,廁所的門卻被敲響,“夫人,您還好吧?”
“還好,我拉肚子。”我叫道,又低聲對小天窗外說道:“把你知道的用小字條傳我,我用好東西跟你換。”
說完便直接沖水,推開廁所門,一臉沮喪地對侍女們說貝殼項鍊掉廁所了。
侍女們說無事,我們便上了馬車回宮。
王宮門口,出人意料地,曼伯亞站在風雪裡迎接我。
“你再不回來,我就直接去市集接你了。”他的眼瞳發出明亮的光芒,笑容柔和動人。
“我這不回了嗎?”我有些心不在焉。
“我真怕你一去不回了。”他說。
我失笑,“怎麼可能?你派了這麼多人跟着我。”
“真的。”他目不轉睛地看着我,認真地、溫柔地,“我真怕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