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攸認真地說:“意思是,也許你不是葉家的孩子,或許你應該姓聞?”
知霜覺着一道驚雷在頭上炸開,又好像沒聽懂姜攸的話,張口結舌道:“我,應該姓聞?”又無聲自語道:“what happen?(發生了什麼事?)”
聞姑母冷靜下來,止住姜攸,握着知霜的手說:“好孩子,聽我給你講!”
聞捕頭的祖父是兵部的三品左侍郎,聞捕頭名叫聞卓楓,父親聞嘉樹是聞侍郎的庶子,姨娘在他出生時去世,長在另一位生有庶女的殷姨娘身邊,他自幼酷愛讀書,科考中舉後,在兵部謀了個辦理文書的六品職位。
母親聞曹氏是定威侯曹家嫡次子的庶女,有一同胞兄長已在軍中任職,故而在閨中的日子還不錯,與嫁到刑部郎中袁家的小姑,就是殷姨娘生養的庶女袁聞氏交情很好。
十幾年前的先皇臨朝之時,皇儲未定,幾位皇子的紛争在庚午年達到極緻,涉及的朝廷官員和皇室成員有數十家,诏獄裡關滿了人犯,人心惶惶中,京城的大戶之家常被抄家滅族,史稱“庚午之亂”。
風暴降臨時席卷一切,定威侯曹家和聞家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定威侯曹家被降為定威伯。兵部是“重災區”,兵部尚書卷入風波裡,聞侍郎被下了诏獄,聞家在朝為官者悉數被關到大理寺,盡管聞嘉樹隻是低級官員,也一同被關押。
消息傳到聞府,上下人等一時大亂,聞曹氏懷胎七月,受此驚吓早産一女。幸好正逢袁聞氏來看她,急忙張羅着下人燒熱水,叫身邊的媳婦子請來穩婆,又讓丫鬟陪着年方六歲的聞卓楓。
袁聞氏回憶道:“我抱着新出生的囡囡,卓楓摸着妹妹的手笑道‘妹妹手腕上有一粒紅珍珠呢’,我勸慰嫂嫂放開心懷,說囡囡左肩頭的三滴印記和右手腕的紅痣,好像是觀音瓶裡灑出的甘露,是吉祥如意之兆。誰知次日,我在家得到消息說,囡囡和卓楓都不見了,我急慌慌地趕去一問,卓楓找回來了,囡囡卻找不到了,嫂嫂急得吐血,昏過去了幾次。”
袁聞氏悲痛地說:“接着聞家就被流放,卓楓爹已在獄中去世,嫂嫂驚聞噩耗也沒了,卓楓因年幼幸□□放,但聞家已是樹倒猢狲散,幸而我們已從袁家分家出來,我做主帶他回了袁家,當時我忙于打理陪嫁的産業,知道他沉默少語,想他年幼就經曆如此巨變,性情内斂也正常。”
袁聞氏嫁的是袁家庶子,在戶部做個小官,被分家出來後的家用大部分要靠太太的嫁妝,袁聞氏在外領着生母家的侄子們經營生意,又管着内宅事務,将聞卓楓帶回家與兒子們安排在一處。
聞卓楓進學後異常刻苦,後來考上了松嵩書院,這家書院因科舉考中的比例高,是衆人趨之若鹜的書院,聞姑母心裡很欣慰。
卓楓跌跌撞撞地長大,讀書之餘就去衙門裡幫衙役們跑腿,得了一位捕頭的喜歡跟着這捕頭學武功。過了好幾年,書院的先生奇怪,以卓楓的資質,為何學業進步很小,他回答說不想參加科舉,索性退了學。
袁聞氏眼眶濕潤地說:“等我知道時,他已經去了衙門當差,要知道松嵩書院很難考的,他就這樣放棄了,卻費盡心力地做個捕頭,我明白他始終沒放棄尋找妹妹,謀這個小吏就是想找線索……”
“好在終于找到了,不是嗎?”聞捕頭走進來,看着知霜說道,也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
知霜有點恍惚:“我是聞家的孩子?會不會弄錯了?”
聞卓楓溫和而堅定地說:“沒有錯,我已經抓到人犯,取得口供了。”
“太好了,終于有結果了!”,不等知霜有什麼反應,姜攸已經迫不及待的問:“是上次那個人販子做的嗎?”
聞姑母笑着對随後進來的武小松說道:“還沒吃吧,先吃飯,給你們留着有好菜呢!”
姜攸對聞卓楓說:“對,你們先吃,我和知霜說下之前的情況。”
上次抓住了拐錢夫人的那夥人,因主犯逃脫了,審訊之下衆人相互攀咬,又俱說主犯是個狠人,連官家的小主子都敢下手。
聞卓楓小時候與拐子的接觸雖短暫,但當時用心觀察拐子的外形及眉眼特征,回來就将幾個特征畫在紙上,稍後不斷複習心裡的記憶,隻要學了點人物畫技,就修正那副拐子畫像,唯恐自己忘記。
聽到人犯供述,說主犯曾吹噓十幾年前的舊事,聞卓楓立即仔細審訊那人的跟班,越聽越覺着和當年的拐子很像,于是動用自己全部人脈,甚至拿出自己所有資産,在江湖上懸賞,追捕拐子。
姜攸笑着說:“可算抓住了,好幾次我都想和你說,又怕最後錯了讓你失望,聞大哥說有口供,這下你的身世應該水落石出了!”
聞卓楓快速吃完飯,過來坐下說:“我來詳細給你講下,你就明白了!”
知霜已經平靜下來,給聞卓楓倒了杯茶,放在他手邊,微笑道:“不急,慢慢說,我聽着呢!”
聞卓楓眼含着喜悅的神采地看着知霜,從自己年幼被拐之時,說起了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