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子看向江熠,示意他先講鄭越查到之事。江熠點點頭道,“據鄭越說,那群劫匪要找一封密信,翻遍了貨物也沒找到,他們認定是張家大公子将信藏起來了,遂嚴刑逼供。先是打斷了他的腿,後又上酷刑,一刀一刀的割肉。”
“張公子沒辦法,隻得說此事他不知情,或許父親知曉,讓他們聯系張家家主。想來是想借此機會讓張家家主去想辦法救他。”
“劫匪半夜差人去張家送信,說是要張家家主帶着密信和重金前去贖人,可等張家家主趕到後,并未見到那群劫匪,隻有散落一地的屍體,張公子也在其中。”江熠如實說。
“哦?那你查的結果呢?”毅王想了想,轉頭問趙世子。
“鄭越說的這些我也知曉,但總覺得蹊跷。說來張公子是在官道上被劫持擄走的,殺人抛屍地點也并不隐蔽。其實這些劫匪大可跟着張公子,尋更好的機會下手。在重兵把守的官道上,如此铤而走險,說不通。除非。。。”趙世子沒說完,隻是擡頭看了看毅王。
“除非什麼?”毅王問道。
“除非有人暗中協助。這幫歹人來路不明,入官道需要路引,況沿路都駐紮着軍隊。若是山賊土匪,如何能在官道上殺人?可倘若有人相助,事情就不同了。”
“張家商隊中常年有會功夫之人同行護送,我打聽過,這次張大公子走貨前,曾被镖局王家的家主邀請做客,許是二人相談甚歡,王老爺子得知張公子此次走貨有不少貴重物件,即刻答應派兩位镖局的镖師陪着張公子走一趟。”
“那兩位镖師是突破口,我去侯官府托宋洺相助,他聽後差線人打探,線人回來後,說那兩個镖師不在死掉的商隊人當中。”
“如你所說,張老爺不去镖局打聽?既是王家同意镖師跟着走貨,二位镖師如何能撇下張公子獨自跑路?這說不通。”江熠疑惑的問。
“我也是這麼想的,宋洺讓線人接着查,發現那兩位镖師并非镖局的人,是易容了。真正被安排跟隊的镖師不知所蹤。”趙世子說道。
“可查到那兩位易容人的行蹤?”毅王若有所思的問。
“沒有。此二人如人間蒸發了一般。我去镖局打聽過,他二人跟着張公子走貨,張公子被劫持,這兩位滿身是血出現在張家,說歹人留他們一命回來報信,要張老爺贖人。之後便不見了。”
趙世子說着,看了看毅王,“我去镖局找人,王老闆也是一臉懊悔,說派出的這兩人是镖局新人,剛來不久,還沒機會走貨。正好張家少爺提了,他想着跟張公子談得來,便讓這二位跟着走一趟,既能給張公子幫幫忙,也能長長見識,沒成想出了這檔子事。”
“線人說,那日兩位易容的镖師去張家通報後,照理應當回镖局,可他二人是自行從張家出來的。他二人雖是假镖師,可張家那時亂作一團,又如何會想到要弄清他二人的真實身份?況張家做生意多年,即便家裡出事,也應有人來送送這二位“報信”之人,何至于讓兩位受重傷的人自己走出來?”
“此二人的重傷也是裝出來的吧,那宋洺的線人可查到這兩位假镖師從張家出來後見過何人?”江熠插嘴問道。
“未曾,線索在這裡斷了。不懂他們用了什麼法子,京都之大,守備之嚴,他們就這樣消失不見了。”趙世子說着,意味深長地看向毅王。
他想了想,開口對毅王道,“我想着這二位能跟镖局扯上關系,镖局又是服務皇商的。京城中皇子有産業的不少,但沉迷于從商的隻有那一個。殿下以為,此事可與他有關?”
毅王沒說話,隻靜靜坐了一會,說:“我明白你的意思,隻是現下你可有機會拿到實證?”
“難就難在這裡,臣現下并無實證。”趙世子搖搖頭,“張大公子是張家内定的下一任家主,金尊玉貴卻死的凄慘。張家也并非等閑之輩,若真是劫财,張家又不差錢,想必報官,發海捕公文都折騰的起。”
“可張家并未再深究。對外隻說張公子是雨天車翻了,摔斷了腿,傷口感染死的。我讓人潛入張家,搜了家主的房間,又着人跟了他一段時日,沒發現他藏了信或聯絡過什麼人。”
“張家的商隊現在誰在管?”毅王問道。
“張家二公子,大公子一母同胞的弟弟。”江熠回答說,“張二公子弱冠年歲,這些年跟着張老爺和大公子學做生意。”
“張家傳聞要定大公子為下任家主的那段時間,張二很不服氣,聽他身邊之人談起,說他并非對要争家主之位,隻是不喜父母事事拿他與大哥比,于是事事與他大哥相争,想給自己掙個名頭。”
“張大被選定為家主後,張二一反常态,突然過起了富家子弟的悠閑生活,平日裡隻偶爾給家中打打下手,大部分時間都在遊山玩水。隻是現下張大死了,張家家主氣急攻心重病在床,家中生意無人照看,隻能他出來挑大梁了。”
“探探這個張二的底,”毅王點了點桌子,對江熠說,“帶峰兒上來,我有話問他。”
清安坐在一個安靜的角落裡看着江星遙,用江星遙的話說,這叫帶薪摸魚。江熠本以為清安在神遊,發現不了自己,可他還未近清安的身,清安突然轉身,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蕭大人,樓上說話。”江熠請他往樓上一叙,清安起身點點頭,朝樓上走去。走到一半,他突然站定,回頭看着門口的宋洺。
宋洺站在那裡,眼睛跟着江星遙。許是感受到清安的目光,宋洺轉頭看向清安,二人雖未說一句話,眼神中卻劍拔弩張,宋洺分明看到了清安眼裡的警告,可他偏挑釁的揚了揚嘴角。
江熠似察覺到他二人眼神中的不悅,趕緊請清安上樓。
江星遙遠看着清安與宋洺對視時,清安眼中的警告和宋洺的挑釁,清安不會輕易惹事,可若宋洺在這裡鬧起來,清安自是不會允的。眼下若想太平的過完今日,快些想辦法打發了宋洺才是正事。
于是清安前腳走,後腳江星遙就帶着伴手禮來到宋洺面前。
眼前的江星遙與曾經大不相同,這讓宋洺感到難過。從前她在外人面前柔弱話少,隻有在自己面前時才會有小女孩喋喋不休時的嬌憨。
可眼前的江星遙落落大方,臉上始終帶着恬靜的微笑,遊刃有餘的與人交談,卻又拒所有人于千裡之外,除了十三。
是了,他是清安也好,蕭峰也罷,于宋洺而言,他隻是自己名下編号為十三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