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遙搖搖頭,“怕你做什麼?原來從始至終你一直都在護着我。若不是你,我現在不知淪落到何等境地了。我還一直以為江青月一向寬待于我,即便将我趕出家門那日她多有為難我,我也并不曾記恨她,可沒想到她竟想毀了我。”
從前江星遙從不曾真的厭惡過江青月,她總想着,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才華橫溢,心思能有多壞?不過是愛而不得鬧些小姑娘情緒罷了。
是以江星遙雖不想嫁人,也依然感激江青月替她張羅婚事,今日從清安這裡知道了真相,她有錯愕,也很震驚,更像吞了蒼蠅一般惡心。原來隻差一點,她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幸好有清安在。
她低頭不語,眼中慢慢蓄起了淚。
見她這樣,清安心疼的要命,他拉着江星遙的手對她說:“你放心,我雖無法時刻在你身邊守護你,但定不會讓人傷你。”
江星遙隻将小臉埋在清安的胸口不說話,清安将她抱在懷裡,輕輕撫着她的背。在清安身邊,江星遙總有做小孩的權利。
“如果江熠當時沒有将我帶出來,如果我父親決定将我扔到莊子上,或是胡亂找人婚配了,又或是林氏尋了我的錯處,要我的命,你還會到我身邊來見我嗎?”江星遙有些委屈,哽咽地說道。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清安輕聲說,“我活在這世上一天,便無人能傷害你。”
“那假如呢?假如就是發生了這些奇葩的事情呢?”江星遙也犯了小孩脾氣,甚至連古人說話的腔調都懶得裝了,嬌蠻地看着清安,“你就說假如這樣怎麼辦吧你?”
“殺了他們,帶你走。”清安頓了頓,語氣冰冷地說道。
江星遙立刻伸手去堵他的嘴,“可不敢說這種傻話。雖然你曾經也傷害過我,但我今日決定原諒你了。”
清安笑了笑,“好。”
“隻是,”江星遙又有些擔憂地皺着眉頭,“我知你處置劉爍是為了我,可你這樣做,也太冒險了些。倘若他們知道是你将劉爍打成那樣,誰護着你呢?你甚至都說不出毆打劉爍的理由。”
說完,她伸手捧着清安的臉說:“我雖不能為你做什麼,卻也想護着你的。劉爍那個人渣害了那麼多條人命,你處置他是他的罪有應得,隻是今後切記不可魯莽行事”
“答應我,不要為了我輕易将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那劉爍是罪有應得,隻是柳姨娘卻罪不當死。殺戮的種子一旦埋在心中,人會變的扭曲,我不希望我們變成這樣的人。”
清安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柳姨娘的事他不會解釋的。
從前的江星遙,便當做是他過往的熟識吧。她被人欺負,丢了性命,作為熟識,他理應幫着出口惡氣。
如今的江星遙,死而複生,他當然要護好自己的小姑娘。今日江星遙因劉爍之事受了驚,江家的事他一個字都不想再提。
他們就這麼依偎着坐了一會,江星遙擡頭對清安說,“不想這些事了,我們開心點,今日我來哄你睡覺可好?我會唱很多你沒聽過的歌,我唱給你聽啊。”
“好,”清安看着江星遙,眼裡都是柔情,“唱什麼都好,隻要是你唱的我都歡喜的。”
江星遙的歌聲很輕很軟,清安閉着眼睛,躺在她身邊就如躺在文娘身邊一樣安心。
他很快睡着了。
看着清安此刻安睡的模樣,江星遙心中說不出的難過。
她原以為自己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裡毫無依靠,能活至今日全憑自己,能忍,聰慧,洞察江熠的心思。她承認自己确實利用過江熠對他親妹妹的牽絆,可她别無他法,她得先活下去。
她一直覺得是自己運氣好,上天悲憫,願意給她一次機會,卻不曾想這一路走來,背後護着她這條命的人,竟一直都是清安。
夢中的清安皺了皺眉頭,睫毛顫抖。她躺在清安旁邊,往他懷裡鑽了鑽,好暖,清安下意識的抱緊江星遙。
大概他們是能救贖彼此的人吧,江星遙想。
次日一早,靈鄉來見過江星遙後,就出發去崔家給崔志恒的嫂嫂量尺。許是楊哲修的話令江星遙有了擔憂,她囑咐靈鄉定要去繡坊帶人一起前往。
崔志恒下的是大單,衣服的用料極講究,選了價格昂貴的蜀錦,雖比不上進貢宮中的布料,放在民間卻也是上乘了,既然崔志恒願意照顧生意,花重金在江星遙的繡坊定衣服,江星遙自然也要給他體面的。
楊哲修很有眼力見,提前準備好了給崔家帶去的禮品,除了崔家嫂子的,楊哲修還準備了些繡娘們閑來無事打的絨花發飾,想來崔家嫂子拿來打賞下人們,也是極好的。
靈鄉和兩位繡娘帶着禮品,一路去了崔家。江星遙則在家中查賬本,繡坊的賬交給了楊哲修她是信得過的,西城鋪子的賬卻隻能她親查。千兒在做甜食上天賦異禀,對管賬卻一竅不通。
江星遙倒也不強求,術業有專攻,才能最大程度發揮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