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鄉的話讓江星遙也感到意外,沒想到崔家居然這麼豪,上到當家的下到普通女使下人,都過得如此體面,崔家到底是什麼出身,家中竟這般别有洞天。
看着靈鄉羨慕的樣子,江星遙逗她說,“想什麼呢?可是羨慕那些女使過得體面?”
靈鄉趕緊搖頭,“姑娘萬不要取笑我,她們是過得體面,我卻并不羨慕,若我如她們一般,即便日日過得體面又如何,還不是别人一句話便能打發了我。”
“如今跟着姑娘學做生意,日子充實不說,還能救回我阿娘,天下哪裡去找像姑娘這樣好的主子,拿我當妹妹一樣的疼,我才是命最好的那個。”
說着靈鄉抱着江星遙的胳膊撒嬌,江星遙寵溺的摸着她的頭笑着。
“哎,我隻羨慕他們有錢,有朝一日我希望我們也能像他們一樣有錢,到那時姑娘也能揚眉吐氣,買個自己的大宅院,我就在那院子裡給姑娘做個管家婆,保準将家裡管的明明白白的。”靈鄉笑道。
看着靈鄉嬌憨的模樣,江星遙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若她能找到回到現代的方式,她不會在這裡停留,她會等到清安報仇血恨後,帶他一起離開走。
她清醒的很,能在這裡活到現在,吃穿不愁,其實離不開江家和江熠的庇護。
縱然清安一直在她身邊,可她若穿在其他人身上,成為農婦,成為奴婢,成為青樓的歌舞姬,她的生活怕是另一番光景。
她是受了些委屈,可出生地的不平等便是最大的不平等,她穿越在官家小姐身上,即便是個庶女,也已經是幸運至極了。
這個吃人的時代,靈鄉的母親,朱紅,佩遠先生,清安和文娘,徐森,還有無法科舉的崔志恒,嫁非良人的江青月,慘死他鄉的張大公子,以及原主的生母陳氏,哪個不是命運捉弄的可憐人。
她是異世之人,思想超越這個時代太多,即便盡力僞裝,心中仍有憤懑。
若有機會,她一定會走,隻是不是現在,現在她要做的,是陪清安複仇,與佩遠先生一起尋找那個叫洛的人。
“哦對了姑娘,光顧着說閑話了,我今日去崔家,還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事。”靈鄉真撒着嬌,突然擡頭正色道。
“哦?說來聽聽。”江星遙好奇的捧場。
“我們今日跟着崔家那女使走小路去崔小姐的院子,路過一處僻靜的院子,剛好裡面出來一個小厮,那樣貌當真怪異。棕褐發色,且他一個小厮,居然在頭上塗了好些發油。”
“那人鼻子高挺,眉眼濃密,尤其那眼睛,我與他對視的一瞬,發現那人眼睛竟是琥珀色的。看起來身量不低,隻是一直弓着腰走。那人走得極快,三兩步便消失在拐角處了。”
“我問崔家女使那人是誰,女使說那人是二爺院裡的人。很少在院内走動,今日許是得了二爺的旨意才出門的。平日裡她們也很少見這人。”
說罷,靈鄉看着江星遙問,“姑娘,我怎麼看都覺得那人怎麼不像是景國人呢?”
靈鄉此番話讓江星遙心中犯了嘀咕,聽着描述,這人似乎有點像新疆人。新疆地處西北,而這個世界裡,景國的西北邊境,是安國。
江星遙在心中複刻那人的樣貌,棕褐發色,用了很多發油,難說不是為了掩蓋自然卷曲的頭發,鼻梁高挺,琥珀色眼睛,是了,這些特征确實很像是新疆人。
可大多數安國人的樣貌同景國并無不同,江星遙将疑惑放在心裡,對靈鄉說,“許是崔家漕運生意中買來的人,又或許有人天生異相也未可知。”
“隻是我們今日是去做崔家夫人生意的,其餘的事都是人家的家事,崔家不好惹,漕幫的人來路也不明朗,切不可對外議論崔家,懂嗎?”
江星遙讓靈鄉回去收拾一下歇歇腳,自己則出門往前院去尋江熠。因着安陽今日來過,她笃定江熠也會來小院。果不其然,江星遙在前院坐了不多時,便聽到江熠會來的消息。她匆匆迎出門去,恰巧碰見江熠進門。
“我有話問你。”不等江星遙開口,江熠冷冷的對江星遙說道,說罷他徑直去了書房。
江星遙跟在後面進去,剛進門就聽到江熠壓低怒火的質問,“今日母親來,同你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