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靈機一動,指着郭燦陽說:“年級第一參加,我就參加,不然我就裝病。”
衆人的目光集中供暖到郭燦陽身上,他正優哉遊哉地喝酸奶,忽然被cue,臉上登時變了表情,如臨大敵,說:“我不會跳舞,另請高明吧。”
楊靜怡,循循善誘地說:“沒事學霸,很簡單的,就幾個動作,一分鐘不到,你那麼強肯定能學會。”
郭燦陽瞥了程影佳一眼,對方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好像在說大不了一起出醜。
“……”
他半推半就地接了這份差事,然後被楊靜怡安排在方陣的,第一排。
由于他們的計劃過于大膽,孫婉意把嘴皮說破都沒拉來20個人,最後來的隻有16個,算程影佳17個人 ,其中有各位班委,被孫婉意硬拉來的張思怡,被張思怡硬拉來的張博文。
最後他們20人的方陣縮水成16人,滿地亂爬也改成喪屍舞步,驚駭程度略微降格,但絲毫不影響楊靜怡的熱情。
在老班的默許下,這一撮人每天晚自習後半段都會溜去操場邊上的連廊裡排練。
連廊上爬滿了藤蔓,在春日裡會開滿藍白色的小花,在如今的仲夏時節花已落盡,卻是白日裡很陰涼的所在。
日落之後學生也很喜歡來這個連廊 ,尤其是小情侶們,因為這裡沒有路燈,也沒有攝像頭,黑漆漆的一片,最适合幽會。
其實程影佳本來沒打算來的,畢竟方陣不用她走,舞不用她跳,她隻需要做一個“難看”的花瓶在前頭領路就可以。
她是來旁觀各位同學學舞的。
事實證明,學霸就是學霸,高超的學習能力也能運用在舞蹈上。
郭燦陽學得太快,跳得太好,讓人覺得這人真的應該去參加選秀,而不是在這書山題海裡熬了一日又一日。
就這樣,他們每天來這連廊裡練半個多小時,一連來了七八天,連周六周日都沒放過,苦了那些來約會的癡男怨女,黑燈瞎火看到他們僵屍爬,成功吓跑了好幾對。
轉眼運動會當天,豔陽高照,天氣極好,打破了附中多年來“逢運動會必下雨”的魔咒。
每個班級的方陣早早就在操場一側排好隊,等待入場。
輪到高一五班,解說員同學在《運動員進行曲》中情緒飽滿地念着他們的入場詞:
“迎面走來的是高一五班!他們的步伐整齊而矯健!他們的風姿超群而卓越!他們的微笑自信而堅定……”
然而真正高一五班的方陣,卻和解說員口中的有着很大出入:16具“喪屍”邁着六親不認的詭異步伐,張牙舞爪地向主席台移動,為首的許佐漢戲精附體,一邊蠕動一邊嗷嗷怪叫。
整個學校安靜了三秒。
随後爆發出了排山倒海的笑聲,伴随着鼓掌,還有幾個急促的口哨。
“……昂揚是他們的口号!青春是他們的勳章!他們是這個時代的新星……”
解說員相當專業,面對台下這樣的場面,面不改色心不跳,依舊保持相同的聲線,優雅地讀着入場詞。
方陣裡,張博文扭動着胳膊,說:“卧槽!!!孫婉意你沒改入場詞啊!!!”
孫婉意臉上的假血快流到嘴裡了,她這才想起來自己沒有安排人寫入場詞:“卧槽!!!我忘了!!!他們肯定是看我們班沒交,念了以前高一五班的詞!!!!”
許佐漢:“哇哇哇!!!!啊啊啊啊!!!!!”
老班背着手在主席台邊上的草地上溜達着,看着群魔亂舞,笑得簡直要流出眼淚,時不時和方陣招招手。
方陣走到主席台前,舉牌子的程影佳挪步,站在方陣一旁。
她手裡的班牌在楊靜怡的授意下,畫着青苔和血污,上面用暗紅色寫了“高一五班”幾個字,還印了一個骷髅頭。
她的臉上塗了厚厚的粉底,楊靜怡還給她畫了一個裂開的紅唇,最後眼妝滴下血淚。
程影佳全程尴尬又不失禮貌地微笑着。
身後的“喪屍”們從口袋裡掏出《五三》開始有模有樣的讀起來,許佐漢竟然還帶了筆,撅屁股開始做題,台下的學生們看到喪屍學習這一幕,笑得天崩地裂。
程影佳餘光還看見幾個男生笑得在草地上打滾兒。
“喪屍”們接受教育完畢,十六個人扭動到主席台前後分散成四排,郭燦陽在第二排,和另外兩個喪屍站在一起。由于他的舞蹈天賦,當初差點被楊靜怡安排到第一排獨舞,但奈何許佐漢表演欲過強,死皮賴臉要C位,這才作罷。
音樂響起,“喪屍”們開始翹着小手指跳《蛙》。
許佐漢的确不負衆望,跳舞和搞怪都十分賣力,沾着假血的麻袋幾乎都要從身上飛出去,最後一個滑跪結束舞蹈,把這份演出氣氛推到了高潮,運動會入場式最佳男主角當之無愧,程影佳簡直能看見他頭頂不存在的皇冠。
程影佳的餘光一直落在郭燦陽身上,她沒想到有人扮喪屍還能扮得好看,他的每個動作都幹淨利落,帶着點慵懶和不羁,半長的頭發随着他的起伏跳來跳去,像一個毛茸茸的毽球。
她扣了扣班牌上沒纏緊的膠帶。
三分鐘分鐘很快過去,十六個人又扭曲着變回方陣,在程影佳的帶領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