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思怡擺弄着相機，說：“還行吧，有幾張能看的。”

程影佳看着張博文逐漸紅起來的臉，正納悶怎麼天這麼熱嗎，孫婉意迎面而來，後面還跟着幾個同班同學。

孫婉意眼圈發黑，精神萎靡，一看就是還沒睡醒，她半眯着眼，靠在程影佳身上，說：“我的媽啊，我今天五點不到就起來了，啊不，其實我昨天就沒怎麼睡，太興奮了，現在困死我了。”

附中日常早上七點二十上早自習，上到八點第一堂課，這作息安排已經比其他中學六點到校早自習人性化很多了，然而大家還是起不來，在早自習昏昏欲睡。每年學農隊伍走得都很早，據說是因為怕其他年級同學看到了羨慕嫉妒恨。

臨近六點半，操場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各個都興高采烈，開進來十幾輛印着“安運巴士”的大巴車，停在操場的草地上，一字排開，每個車擋風玻璃上都貼着數字。

年級主任老丁頭拿着個喇叭站在領獎台上，說：“大巴車前頭的數字就是你們班号，各班同學找到自己班的車，然後在後面排好隊，班主任點好人數就可以上車了。”

安靜了三秒中的操場再次嬉鬧起來。

孫婉意在人群中竄來竄去，幫老闆組織同學找到五班的大巴，拿着張名單點名，領着同學在車後面站排。

她溜過來和程影佳他們說：“哎哎哎，聽說了嗎？咱班有人不來學農了！”

張思怡眼睛都直了，驚訝道：“啊？？不會吧，大家都這麼期待出去玩，竟然有人不來？誰啊？”

程影佳不安起來，眼神在人群中來回掃視，五班的人幾乎到全了，可還是沒有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孫婉意說：“是袁英傑，他不來了。”

袁英傑是五班的學習委員，坐在靠窗第一排，獨來獨往不苟言笑，好像開心犯法似的。總是很安靜地一個人窩在那個角落裡刷題，學得很拼命，大課間和體育課從沒見過他，永遠坐在座位上刷題。

程影佳心裡松了口氣，好奇問：“他為什麼不來啊？”

孫婉意聳聳肩：“說是高二了要抓緊時間學習，兩天出去玩太浪費時間了，不知道是他的意思還是他爸媽的意思，反正沒有交學農出遊同意書。”

這大約是很多學生和家長心裡的共識，在别人放松休息的時候，自己瘋狂努力，總想着彎道超車。

程影佳不置可否，畢竟她和袁英傑沒說過幾句話。

同學們三三兩兩上了車，程影佳和孫婉意做在一起，車子發動。

老班接過孫婉意手裡的點名冊，“嗯？”了一聲，問：“郭燦陽呢？”

程影佳也不顧被老班看見手機，鍵盤打得山響。

FirstLove：你人呢？又遲到？？？馬上發車了！老班找你呢！

她的消息剛發出去，隻聽車門口傳來“吱吱吱”的□□提示音，然後她就看見郭燦陽上了車。

他一路跑過來，隻穿了件白T恤，胸口起伏，長袖校服搭在肩頭，在車廂裡看來看去，像是在找什麼人，終于在和程影佳目光相交後收回視線。

“問你呢？怎麼回事兒啊？” 老班問他怎麼遲到了，見郭燦陽恍惚不答，又問了一遍。

郭燦陽尴尬一笑，說：“對不起，早上睡過了。”

程影佳和孫婉意坐在第二排，後面是孫思怡和楊靜怡，車上幾乎已經坐滿，隻剩下最後一排還有三個空座，郭燦陽單肩背着包，走過去坐下，車便開走了。

她的手機震動，是郭燦陽發來的消息。

`扯：早上鬧鐘沒響。

`扯：我以為你會來找我。

自從上次程影佳以為兩人都睡過了之後，他們就約定如果對方七點十分還沒有出門的話，就去對面敲門催對方起床。

FirstLove：啊，對不起啊，我今天來得特别早，估計你還沒起來呢，我就沒喊你。

對方不回消息了，程影佳心裡有點過意不去，本來約好了叫他，結果自己沒有遵守諾言。

她悄悄回頭，從椅背間的空隙裡露出一隻眼睛，隻見郭燦陽雙手抱在身前，閉着眼睛睡回籠覺去了。

程影佳把頭靠在玻璃窗上，身體随着車輛行駛而颠簸，路兩旁金色的銀杏樹飛速倒退，遠處的山巒藏在晨霧後若隐若現。

車裡躁動熱烈的氣氛逐漸安靜下來，大部分人都在補眠，空氣裡像是飄散着安眠藥，不一會兒程影佳也困了起來，上下眼皮粘在了一起，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