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年代的南市古樸且有韻味,樹蔭底下,城牆邊上,翻滾着濃濃得生活氣息。蘇焱的火車是清晨到的南市,故而她有一上午的時間可以四處走走。
她也沒浪費時間,将南市的美食品嘗了個遍。
她吃着梅花糕,不由想到了柴靜,也不知她此時到沒到港城,嗨,盼着她一路順遂吧。
柳彩霞看着閨女背簍裡滿當當的美食,隻覺得腦門疼,二閨女的能耐她是知道的。
戰亂年代她都沒虧過自己的嘴。
也是她想多了,還怕這孩子路上吃苦。瞧瞧人家,又是抓特務,又是斬鴨子的,别提過得多精彩,多滋潤了。
“媽,咯,老蘇家的傳家寶物歸原主。”蘇焱将銀镯子套她媽手上,柳彩霞連忙撸了下來。
“你個傻子,給你了就是你的,還還回來。”
“媽,你戴着呗,你戴着好看。”
“不戴,耽誤人幹活。”
“行吧,媽開心就好。”
蘇焱歎氣,她媽這人一元錢能掰八瓣花,好東西新東西非得擺擺舊了才舍得用。就好比她買份蘋果,不擺爛了她怎麼着都舍不得吃。
柳彩霞也頭疼,她這閨女1000元能當一塊用,真應了那句老話,叫花子留不住隔夜食。
這不,她一邊整理着蘇焱的行李,一邊忍不住絮絮叨叨,不外乎什麼錢要花在刀刃上,平日不節省等遇到困難就該哭了。
翻完吃食,見蘇焱還剩不少錢,又詫異道:“你怎麼還剩這麼些錢?”
如今使用的是第一套RMB,其面額可不小,最低一塊,最高5萬,出個門真得帶一沓子錢。
蘇焱上輩子沒接觸過,這輩子瞅着好玩,還買了兩套珍藏用。
“廠裡包食宿,不花錢。”
“真怪好,難怪我瞅你氣色紅潤了。還是當工人好,不像咱農民,靠老天爺賞飯吃。”
“媽,你嘗個鴨腿。”見媽說話的時候不着痕迹得吞着口水,蘇焱心疼極了,直接扭了個鴨腿下來往親媽嘴裡塞。柳彩霞冷不丁被塞個大鴨腿,哎呦,香味油味直往她鼻子喉嚨裡頭鑽,太考驗人了。
“媽給你收碗櫥裡。天涼快,回頭慢慢吃。下回想吃少買點,買這麼多,不是浪費麼。”
“哎呦,媽哎,好東西擺久了味兒就不正了。咱今個兒全吃完。”
母女兩個正争辯着,就聽着外頭有腳步聲,柳彩霞一看來人是張萬仁老婆柳香香,她飛速将烤鴨塞回背簍,又用外套将簍子蓋住,最後用袖子慌亂得擦了擦嘴上的油。
柳香香過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就說村長張萬仁喊蘇焱趕快去幹部所彙報工作,還數落蘇焱幾句,講她做事不分輕重,沒去幹部所報道先回家了。
蘇焱心想着張萬仁還怪擺譜,這才多久,就脫離人民群衆了。
“嬸,你曉得不,馬太平被嘎啦。”蘇焱故意問道。
馬太平正是當初力挺張萬仁當村長那貨。
“知道,咱村幹部所牆上貼的大字報還沒撕下來嘞。”柳香香僵着臉說道。
這些日子她家老張也愁得不行,村民們不服他,鎮上幹部也不看好他。剛找的後台一下子倒了,還有人把他跟馬太平歸為一派,他昨個兒才去鎮上做的彙報。
為了穩住自己的位置,張萬仁勢必要幹出點成績出來。
而白龍水庫這個縣重點工程就是他表演的大舞台。
而蘇焱,正是他挑選的主演。一個漂亮的女同志,一個能開挖掘機的女同志,一個逮了特務的女同志,将這全部彙報出去,那就是大新聞。他跟牛記者說好了,明天來采訪蘇焱,到時候花錢找人運作一番,他張萬仁不就成了伯樂了麼?
他管轄區村民所有的榮譽,都得歸功他領導的好。
隻是關鍵就關鍵在蘇焱身上,都是一個村的,誰還不知道誰呢?
蘇焱,這就是一頭野馬,難搞!
讓人頭疼得難搞哇。
......
村幹部所
張萬仁給蘇焱倒了杯水,臉上挂着和善的笑容,語氣親近,搞得好像兩家關系多麼好似的。
他對蘇焱先是關心接着誇贊,虛得蘇焱都聽不下去了,她直言道:“村長,你要不說說事兒?我出去一個多月了,怪想家的。”
“而且說實在話,我這兩天一直在趕路,也想休息休息。”
盡搞這些虛頭巴腦的面子工程,忽悠誰呢?
張萬仁笑臉僵住了,所以講蘇焱是頭野馬嘞,一點規矩都不懂。将20的人了,飯都吃到狗肚子裡,面子上的事兒從來不做。
成人的體面,懂不懂?
“行,我就開門見山了哈。我費了些功夫找了關系,托牛記者來采訪你,到時候你跟人好好說說這次的學習情況。”
“你能有機會去外頭學習,也多虧了牛記者文章寫得好。”
“當然了,咱們村幹部的功勞也不能少。”
“林同志牽的線,咱們村幹部搭了橋。”真沒想到林雲深家世那麼好,隻是這人讀書讀傻了,聽不懂好賴話,張萬仁試着讨好他,一點用都沒有。
蘇焱都被逗樂了,她擺手道:“村長,我還年輕,記性可不差。你當初可是要我把機會讓給你兒子的。”
“我明兒得去鎮上彙報工作,沒工夫接受什麼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