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無聲的滑落,她心像是被人揉捏,痛的不能呼吸。
就在她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李若松号令道:“愣在那裡幹什麼,枭首不就在眼前嗎?割下他的首級,即刻押送回京。”
秦慕琅驚呆了,她回頭看向那高頭大馬上的他,銀色的盔甲在陽光下閃着陰冷的光,他的面色平靜。此刻正值中午,烈日照的所有的東西都蒙上了一層黃色。
但他的臉上隻有黑色。
秦慕琅眼淚流幹了,胸脯起伏的厲害,如此大的呼吸量讓她的嘴唇幹裂了,喉嚨口隐約有呵呵的聲音。
她已支持不住自己的身體,跪了下來,朝天怒吼,“李若松,此仇我一定如數奉還。”
可能是情緒過于激動,她吼完居然昏了過去。
當她再次醒來,已經躺在李若松的軍帳中。吉娜正在給她洗臉。
一邊洗,一邊抱怨道:“牧雲格,你可真倒黴。大汗好不容易聯系好蒙古人讓他們來城下接你。誰叫你磨蹭來着,沒看到蒙古人也就罷了,還碰到了他。”
“馬車那麼好的機會,你不會把握,反倒讓他把你接入這個狼窩。”
她面對如今無知無覺的牧雲格是有些悔恨的。停了手上的活計,坐在她旁邊道:“我也是,不該逼你的,你這個小身闆怎麼能殺得了他呢。”
“唉,落得個現在這樣,也隻有我來照顧你。”說完,她就來給秦慕琅翻身。
秦慕琅此刻還不能完全控制自己,但痛覺神經卻恢複神速。
剛剛吉娜給她抹臉,她已經覺得臉火辣辣的疼了。此刻吉娜把她胳膊一扯,她覺得骨頭都快和筋分離了,一種本能的求生欲讓她大喊:“别拽了,我快脫臼了。”
秦慕琅本以為這隻是她魂魄的呐喊,卻發現真的發出了聲音。
吉娜定在當場,很快眼睛就濕潤了,扭曲的臉很快成了笑臉,眼淚大顆大顆地滴落在她臉上。
吉娜這人,是個能對别人動手絕不對自己下手的人,為了驗證,她把秦慕琅整個人提起,讓她的臉對着自己。
秦慕琅被她這麼吊起,感覺渾身骨頭都散架了。一聲又一聲的尖叫響徹營帳。
吉娜還有些不信用她那粗壯的手指,扯了扯她的眼皮,疼得秦慕朗痛得直叫。
“你終于醒了,牧雲格,你終于醒了。”她高興地抱着秦慕琅邊哭邊搖。
與她的興奮相比,秦慕琅明顯奄奄一息,她用她那微弱不可聞的聲音對着吉娜說:“吉娜,我們走吧。”
吉娜也不回答,跺了跺腳,一陣鐵鍊抨擊聲響起,原來她還被束着腳鍊。
“怎麼走?他會放過我們嗎?你哥哥已經被送去京城了,大汗……”。她突然收住了嘴。
秦慕琅用眼淚回答。
天黑時,吉娜終于眼巴巴地等來了李若松歸來。
她高興的回頭看了看秦慕琅。卻發現她已經累得眼睛都閉起來了,順勢推了她一把。
她努力擠出笑容對李若松道:“牧雲格醒了,我們不想再留在這裡,放我們走吧。”
如此直白的發言着實讓李若松一愣,穿過吉娜那雄壯的身體,看向她身後的她。
心細如塵的他很快發現,今天居然沒用繩子她便可以穩穩坐在椅子上了。看來是真的醒了。
但這份驚喜的發現讓他心中一喜,面上卻沒露出分毫。
“不行。”拒絕的幹脆。
吉娜一聽氣的想上前打他,看到他的佩刀後,忍住了。“你已經殺了他的父親,俘虜了他的哥哥,還打算拿她邀功嗎?”
這話一出,李若松如同被人當場剝了皮,撕了遮羞布,心下有些惱,“我不差她這件功勞。”
但他此刻很難說清自己,一向公私分明,這一次的确破例了。為了藏她,照顧她,替她掩蓋身份,他讓明軍遍尋甯夏城三日也一無所獲。
他給自己的解釋是出于憐憫。但這話他自己都想笑。
下意識他又看了看她,發現她眉頭緊蹙,是呀,别睜開眼,若睜開看到他,一定滿眼仇恨吧。
想到此,他暗暗下了決心,嘴唇用力的抿了抿。但面色如舊,緩緩地開始解開自己的外袍和盔甲,待它們都解完,他心緒平靜了些,坐下道:“你打算怎麼帶她走,去哪裡?”
吉娜一聽有門,眼睛都開始放光,“你借我匹馬,我把她放馬上,就可以走了。至于去哪裡,我還沒有想好,應該向北邊,那裡有草原。”
李若松一聽吃驚得嗆咳了起來,待他恢複些,便站了起來,豎起一根手指走到吉娜近處,耐心的比劃道:“一匹馬,對吧?”
吉娜點點頭,其實她的認知裡,這個殺人不眨眼的能給一匹馬不錯了。她不奢求太多。
李若松一笑,走到仍然閉着眼的秦慕琅身邊,指了指秦慕琅道,“她放哪裡?”
吉娜回答得天真,坦然,連嫌棄都毫不遮掩。
隻是秦慕琅聽完,把眼睛死死的閉上,她改主意了,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