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琅看着仁忠他們,此刻他們臉還紅紅的,挂着汗珠子,少年的稚氣讓他們全然忘了秦慕琅的瘋病。
她走近他們,摸着他們濕透的頭發,道:“将來若你們遇到多你們幾倍的敵人,或是強大到你們戰勝不了的敵人。請記住今天,記住你們還有彼此,記住你們今天是如何戰勝自己,如何赢得勝利的。永遠不要放棄,戰鬥到最後一刻。”
“這個你放心,我們李家沒有逃兵。個個都是鐵骨铮铮的好男兒。”李三爺第一個搶答。
秦慕琅白了他一眼後,滿心歡喜的張開雙臂,想沖過去盡量抱住孩子們。
她這番未來的做派,讓勇于接受新事物的仁忠們都害怕,向後撤了撤,眼帶驚恐地看着她。
秦慕琅抱了個空,氣的跺腳。
沈守玉見了,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甯遠伯卻突然上前,“她這是瘋病又犯了。來人呀,還不把她關起來。”
李家的衆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說秦慕琅的瘋病,都默不作聲看向李若松。
全場的焦點一下子集中到李若松身上,讓他如芒在背。他歎了口氣,本想什麼都不管走回自己的位子,安靜地坐下。但身體的本能還是來到她面前。
秦慕琅雖有些意外今日居然是甯遠伯要把她關起來,不解彷徨之間,擡眼發現李若松已經向她走來。
看到他,讓她欣喜。嘴角彎起,希冀他能認出她來。
他不傻,他知道她是誰,滿眼濕潤背叛了他想要努力掩藏的心。但父親的囑咐讓他搖着頭,把頭低下,争取不去看她。
她以為他會認出她,她以為他會欣喜若狂。但他的逃避讓她失望。她喉嚨口一幹,咽了咽,苦果既已吞下,抽泣着鼻子,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和眼淚,彎起嘴角,把雙手伸向他。
“捆了吧。”
李若松被這伸過來的手瞬間打敗,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手,今日捆的時間久了,已經勒出了道道紅色的痕迹,刮的他心疼。
他終于忍不住擡頭看向她,四目相對之時,秦慕琅的淚終于落下。她的埋怨,她的思念,她的深情如針紮向李若松的眼睛,讓他眼睛睜不開,讓他的淚湧出。有一刻他真想拉着這雙手,離開這裡,躲到天涯海角去。
但他明白父親的意思,父親是為他好。
秦慕琅的原身牧雲格曾在甯夏戰場上打敗過宋應元,差點讓他前途盡毀。他定容不下她。
為了自己未來的前程,不管去不去新濟國,他此刻都不能為了一個女人得罪此刻的朝堂勳貴。把她關起來,是對她的懲罰,也是對他前程的保護。
他重重地吸了口氣,閉起眼睛,打算去捆那手。
突然手中的繩子被什麼人拽住,他低頭去看,發現是性忠——秦慕琅的挂件。他漲紅了小臉,把繩子捆在身上固定,用小手死死的抓着,“爹爹,不要,不要捆她,不要關她。她沒瘋。”
聽完性忠的話,秦慕琅猛的擡頭看他,滿眼帶着質問【孩子都能認出我,你認不出嗎?】,但她實在太過激動,嘴唇實在抖得厲害,說不出話來。
“快給我松開。”他黑着臉對性忠吼道,性忠吓得當場怔住了,但手依然沒松。
“人都死了嗎,還不快把他抱下去。”這話顯然是對張元容說的。張元容聽懂了,臉色難看的匆匆的趕來。卻被一人攔住。“夫人,莫急,我來。”
宋應元過來一把抱住性忠,替他解開繩子。也虧得是他,性忠抓繩子的力氣大得一般女子還真拗不過。讓性忠松開繩子後,宋應元抱起他,“爹爹喜歡姨娘對吧?怎麼會把她關起來?”
性忠撓了撓頭,“三叔叔讨厭她,拿劍要殺她。爹爹便把她關起來了。”
李三爺本想辯駁,卻被他父親拉了一拉。
甯遠伯一邊伸手抱過性忠,一邊道:“家中醜事,讓宋大人見笑了。”
宋大人擺擺手道:“我在京城就聽聞李将軍納了一寵妾,甚是寵溺,隻是好奇,怎麼我來了,她便得了瘋病了”。
這是聰明人的較量,直接點明底牌。
甯遠伯擺手道,“大人想多了,她的瘋病與大人無關。早就犯了,關了些日子了。今日是想着她讓她曬曬太陽,才把她放出來。”
宋應元雖不信,也不反駁,愣愣的看向李若松。
沒了性忠的阻礙,他本該利索的捆了她,卻還隻是呆呆的站着。他無法回應她眼中的質問,難道告訴她,我認出你了又怎麼樣,為了仕途,不得不把你關起來。連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變成這樣。曾經為她連命都不要的人,居然為了怕得罪人要捆了她。
他苦笑,不住的搖頭。
秦慕琅懂了,再次把手遞到他手中繩子下面,“捆了吧,就算現在是我,晚上她還會奪回身體的。”
這話已經挑明,李若松苦笑,手中的繩子一松,直接落在秦慕琅的手腕上。他明白她為他好,不想讓他為難。突然他握着她的手,開始搖頭。他已無法掩耳盜鈴地騙自己,他認出了她,他不該這麼對她。
秦慕琅見他遲遲不捆,急得含着淚沖到他的懷裡,擡頭一口咬向他的脖子。
被咬到的李若松感到脖頸處感到一陣刺痛後,居然笑了,他伸出手,抱緊了撲到他懷裡的人。
直到她咬不動了,李若松才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我錯了。”
她聽到後,眼淚如開了閘,滴落個不停。再也站不動的她,索性癱倒在他懷裡。
近處的宋應元目睹了一切,他開始同意她瘋了的說法,但他同時覺得李若松也瘋傻了,瘋傻的他有些不認識了。
甯遠伯知李若松心軟了,怒起,“來人呀,還不快把這瘋子關起來。沒看到她把提督都咬了嗎。”
一衆下人被他這麼一喊,紛紛上前,卻又不敢動。這瘋子還在提督懷裡,他沒有松手的意思,難道掰開提督的手,奪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