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應元聽她還在不停地提張元容,眉頭緊鎖,“不知你在胡說什麼?”
“宋大人,我們于新濟國,是何關系?”
“是其君父。”
“君父”秦慕琅重複着這兩個字。“妾有妾的樣子,夫人有夫人的台面,既然是其君父,自該有君父的威儀。否則失了體統,丢了顔面。别說日桑國嚣張氣焰更盛,就連新濟國也會輕視、倒戈,不是嗎?”
她這話說得沒頭沒尾,讓屋内的三個男人疑惑地看着她。
秦慕琅趁機踩了一腳發呆的李若松後,穩穩的坐下道:“什麼人做什麼位子,該有什麼樣子。宋大人,你代表着大明,本該拿出君父的模樣。可你,遇事慌不擇路,行事乖張促狹,讓祖将軍倉促行軍。敗了不說,失了大明的君父的顔面。讓這場浩大的遠征從剛開始便失了先機,失了□□的軍威。陛下因怕不祥,不願臨陣換将。但你的過失,世人看在眼裡,史官記載在冊,你等着千秋罵名吧。”
她說完後,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把檀香扇子,開始悠閑地扇了起來。
李若松第一個聽懂,也懂了她之前的表演,立刻到她左邊位子坐下。桌面下,他用手拉她,本想在宋應元面前再親密點,給姓宋的再來些視覺沖擊。但秦慕琅桌子下把他推得遠遠的,轉臉不再看他。
李三爺也覺得這氣撒得好,也一屁股坐下,特意坐在秦慕琅右邊。在桌子底下給了她一個大拇指。秦慕琅用扇子掩了面,朝他笑了笑。
這邊三人已經坐定,齊刷刷的看向宋應元。
他剛剛被人罵得一箭穿心,如今被這三人這番看着。心情煩躁至極,雙臂支撐着桌子,道:“什麼時候軍國大事輪到你這等女子置喙了?還什麼千秋罵名。你是在辱罵朝廷命官嗎?”
宋應元這話說完,秦慕琅的扇子停住了。但一雙溫熱的手從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穩住了她差點發抖的身體。她轉頭看向手的主人——李若松,嘴角抽了抽,還是嗔怪他,轉過頭去不再看他。但手卻沒有抽離,還是任他握着。他的溫暖,讓她有了底氣。
“宋大人,你知道我是誰,别想用這些罪名吓我。我哥哥還在天牢關着呢,大不了去陪他,也好團聚。我們在天牢等着你。哦,不對,你敗了是去鎮撫司,那邊可比天牢慘。”
宋應元明顯抖了一下,他開始起身向門口走去。“我本真心實意來和你們李家探讨國事,你們居然讓這個女人來攪局。李将軍的意思我懂了,是我會錯意了,我還以為李将軍願意為國效力。看來是我看錯了。”
李若松和李三爺都站了起來,秦慕琅一把拉住了李若松,朝他搖頭。李若松想掰開她的手,低聲喚道:“聽話,松開。”
秦慕琅是聽話的,她猛地一松,随即站起,朝門口道:“宋大人,其實你不必來的。你的初心沒變,你還是堅持仰賴南兵,對吧?你還是覺得應該用步兵,對吧?我聽說你已經調集南邊的将領和兵力北上了,何苦耍着這兩個兄弟玩呢?”
這話一出,連已經追到門口的李三爺都愣住了。
宋應元卻笑了,自己走回了房間。見他回來,李若松明白秦慕琅沒有猜錯,他果然不願用他。心下苦笑,也就不再起身了。
“不管這次誰挂帥,都會在遼陽集結,免不了叨擾李家。李将軍,請見諒。”
李三爺氣得重重的坐回自己原來的位子。手臂按住桌面之時,木桌仿佛已經承受不住,咔咔作響。
秦慕琅見形式劍拔弩張,起身去取了茶壺。先給李若松和李三爺斟好了茶。然後走到主位,也斟了一杯。
“宋大人過來坐,就算叨擾,我們是不是也該談談。”
宋應元臉色鐵青地坐下,見她站在一旁,将她剛倒的茶水向着她身旁潑去。
茶水落了一點在她裙角上,李若松見了,氣的站了起來。
秦慕琅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坐下。緩緩地走來,不依不饒地給宋應元斟茶。
宋應元故意用手蓋住茶杯,躲過了她盛情的茶水,“不必了。”
秦慕琅并不生氣,慢聲細語道:“宋大人,茶水潑出去了,收不回來,你調令自然也是覆水難收。他們尚在路上,可這火卻被點燃,恐怕這遠水是救不了這近火了。”
“大人難道打算投身火海,以謝天下嗎?”
她這話說得太過隐晦,宋應元卻聽懂了,他的手慢慢松開,露出了杯子。
秦慕琅趁機倒入濃濃的茶水,然後向他面前推了推。
“宋大人,我雖女子但也是大明的子民,明白大人此刻的難處。但大人若想有人與你同舟共濟,是不是也得推心置腹些?”
秦慕琅這啞謎打得宋應元,低頭不語,許久,他把茶水一飲而盡,道:“昨日得報,日桑國部分部隊已經抵達我國邊陲,現在可能已經進攻金真部。”
此言一出,李若松終于明白這場鴻門宴的目的。也開始漸漸明白秦慕琅的啞謎。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弟弟,發現他居然面色如常。
原來隻有他一無所知,原來他隻是個棋子,而對弈搏殺的居然是宋應元和秦慕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