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了嗎？”

“看清楚了，他們在宴會地點約二百米處部署了部隊，大約幾百人。”

小西将軍回頭看了看，自己所帶的部隊都不止幾百人。“就這麼些人嗎？”

那個拿着望遠鏡的偵察兵一聽明顯慌了神。他立刻舉起望遠鏡又開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突然一個如米粒大的火點，讓他看出了什麼。他仔細調整着焦距，待看清了，立刻下馬來報，“将軍我發現他們了，在對面的山上，還部署了些人。大白天他們點着火把，旁邊似乎是火炮。”

這個結果才是小西将軍要的，但他很快眉頭皺起問，“那些炮在山上，離宴會地點有多遠？”

這個問題讓那個偵察兵犯了難，最後怯怯道：“大約九百丈。”

“那麼遠能射到宴會地點嗎？”

小西将軍的這個問題實在超綱了，那偵查兵抓耳撓腮道：“他們的火炮我不知，但我們的鐵炮射不了那麼遠。但是我剛剛看他們的火炮似乎比我們的大很多。”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讓小西将軍挑不出錯。

小西将軍冷冷得盯着遠方山上，那裡有他宿命的敵人——李若松。

李若松倒是沒有小西将軍謹慎，準确的說他沒有預料這場宴會會被人識破。他隻擔心日桑國不會如此溫順。

江甯一直反對他在山上部署火炮，江甯覺得若日桑國隻帶二十名兵士，他所帶足足百餘人，足能應付。何須火炮，而且，火炮威力大，誤傷率極高。若傷了宋大人和新濟國的金大人就不好了。

李若松聽後，隻笑了笑。他覺得能打下大半個新濟國的小西将軍，就算親自來參加宴會，也不是個乖乖隻帶二十人兵士的人。

枭雄之間的較量，往往從尊重彼此開始。

“蘇和尚扔杯子了嗎？”

“沒有，将軍。不過龜田将軍他們好像站到了一旁。”

小西将軍嘴角一挑，“看來，對面把蘇和尚逼急了。”

“我們可以退到釜山，但是新濟國的海港從此歸我們管理，新濟國不再設置對我過的貿易限額。大明為日桑單設港口，此港口我們可以和自由與大明貿易。新濟國和大明的這兩個港口由日桑人管理，抽取稅額歸日桑将軍所有。”

蘇和尚一口氣說完，對面的宋應元和金元對視一眼笑了笑。

蘇和尚可能已經感覺出他們笑意中的嘲諷，懇切道：“從此我們停戰止戈，再也沒有殺戮，百姓安享和平不好嗎？”

金元握緊了拳頭，重重地敲在桌上。“是誰帶來了戰火，是誰帶來了殺戮，還要我們割讓港口，你們可真是癡心妄想。”

宋應元拉了拉他，略帶笑意道：“朝貢之制，乃大明祖制。不可随意更改。若今日為打上門來日桑改了祖制，明日他國定當争相效仿，從此大明邊疆将戰火不斷矣。”

秦慕琅聽出了蘇和尚的底牌，他們需要更多大明商品。他們知道大明商品對外貿易的數量龐大，他們希望從港口上分得一杯羹。有那麼一刻，秦慕琅覺得日桑人沒那麼原始，甚至在對外貿易上，他們比閉關的大明更加遠視。

沈守玉已經開始卷起手上那已經蓋好小西将軍的和談文書了。秦慕琅出手按住他，用疑惑的眼睛看着他道：“你這是做什麼，不是才開始談嗎？”

沈守玉悄悄地道：“朝貢，祖宗家法，改不了的。”

這一點秦慕琅不反對，大明朝在對外貿易上的迂腐，讓他們錯失了成為世界霸主的機會。她看了看蘇和尚，有那麼一刻突然覺得他有些可憐。

“他們是不是擲杯為号，你看蘇和尚手裡一直握着那個杯子呢。”

經秦慕琅這麼一提醒，沈守玉警覺了起來。小西将軍定在不遠處等着信号呢。

這麼一想，沈守玉徹底放棄了眼前的和談，此刻他再看兩邊，原來都是一丘之貉。究竟誰的手腕更硬呢？他一邊想，一邊伸手去尋秦慕琅的手，“待會兩邊打起來，我們先在桌下避一會。”

可他卻沒尋到秦慕琅那柔軟的小手，回頭一看發現身後隻有沈和一人。沈和乖覺，朝蘇和尚處嘴一怒，“她在那。”

原來秦慕琅已經悄無聲息的走到了蘇和尚手握杯子的那一側。蘇和尚見背後突然來了一人，轉頭氣憤的對秦慕琅道：“滾遠點，沒看到我在談正事嗎？”

秦慕琅卻不走，一把按住他拿杯子的手道：“蘇使臣，你在大明生活數年，應該明白一個粗淺的道理，讨價還價。你的報價明顯他們無法接受，你可以稍稍改變或降低你們的條件。這樣才能和談達成，停戰止戈不是嗎？”

蘇和尚厭惡的打算掙脫她的手，卻突然明白她已經看穿那杯子的秘密。“你倒來說說什麼是還價？”

“朝貢祖制不可違，但朝貢的數量和次數可以談。甚至日桑朝貢不限單一港口。”說到這裡，秦慕琅朝他眨眨眼。【已明朝當時的信息傳遞滞後，兩個港口等于翻了一倍的貿易量。】

沈守玉秒懂秦慕琅的蹊跷，拍手叫好道：“對，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