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守玉自認見過女人不少,但是像秦慕琅這般難對付的還真是第一個。
他被蘇和尚救起,連謝謝都沒說全,就被趕來的日桑兵士架着,和他們的主将小西一起向平城逃去。
一路沈和追了上來,拽着他的衣角哭。
和沈和一起追上來的還有火炮的炮彈,一路在他們四周炸起,泥土混着血肉四濺,碎石伴着殘骸彈射。打的奔逃的人,不是瞎了眼睛,就是豁了牙齒。一個個哎呦哎呦地往前跑。
沈和一邊跑,一邊哭,“主子,我們回去吧,這是要送命呀!我們回去吧。”
沈守玉本就混沌不知所在,又被人架着跑。早就被颠的吐得腸空舌幹,兩眼翻白了。哪裡還聽得見沈和的哭訴。
突然一股子熟悉的味道讓他驚醒,他猛地吸了幾口,證實自己鼻子沒出問題。為了驗證自己鼻子,他猛的睜開了眼睛,彷徨四顧。
沈和見他醒了,立刻抱住他,“老爺你終于醒了,我好怕呀。”
日桑軍士依然在前進,立刻扯開了礙事的沈和。被迫退下的沈和身子後面不遠處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沈守玉立刻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了看。确認那人正是他的護身符。激動的剛想張嘴喚她。卻見她把手指豎起,貼在唇邊,詭谲的朝他笑了笑。
就這麼一笑他立刻收了嘴,這眼神他有些記憶,是馬車上的女人,那女人陰狠得很,手段殺伐果斷。吓得他忘了呼喊,背後冒了一層密密的冷汗。牧雲格見他臉色吓得慘白收回手指,又笑了笑,這笑有了點勢在必得的味道。
沈守玉不解什麼讓她那麼得意,直到從她身旁出現一張熟悉男人的臉。那臉并未轉頭看他,便徑直向前走了。也就一瞬,沈守玉認出了他,祖将軍,心一下子吊起,這個瘋女人,居然還帶了幫手。
“主人,你怎麼了。”沈和驚呼着上前替他擦汗。
沈和這一上前,倒讓他想到了應對之策,索性閉目癱軟,做了昏迷狀。那架着他的日桑人,見狀,索性背起他,向平城奔去。
假裝昏迷的沈守玉隻有一個想法,再也不要醒來,今日和談算是失敗不談,還要面對這個瘋女人和她的幫手。這是小命不保的節奏呀。
……
“将軍,你不去宋經略那請罪嗎?”
“我何罪隻有,若沒我,他今天回得來嗎?”
江甯一聽也是這麼個理,又生一計道:“宋經略今日被炮火傷到手,将軍去看看也是應該的。”
“活該,怎麼才傷了手。那火炮應該再偏半分,直接把他炸飛才是。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好,讓日桑人在他面前殺人,他還有臉回來。”
說完李若松冷冷得看了看江甯。
江甯突然低下頭,掩飾自己臉色的忽明忽暗。
“宋大人一文官手無縛雞之力,自然護不了秦姑娘。是屬下辦事不力,沒有救回秦姑娘。”
“她生前還好嗎?”
這一問讓江甯有些疑惑,人都死了,問生前算怎麼一個事。難道他猜到她沒死。這些計較在他心裡翻攪,眼神閃爍了些。“還好,人略瘦了些,氣色差了些,其他如常。”
有了這話李若松心定了些,他從看到那束頭發起,就知道她沒死。
頭發是她的,他認得。但以他對秦慕琅的了解,她死前隻要還有一口氣,定先把他的祖宗十八代罵一遍,再詛咒他不得好死,再也碰不得女人,做鬼也纏着他等等不堪入耳的話。
最後定要鄭重的把她那藏小私庫之地交代給吉娜,給吉娜一個保障。
那割頭發交給情郎的橋段是她看的那種三流話本的橋段。
她若死,也是講求實際的。
“她沒讓你告訴吉娜,她那私庫藏哪裡嗎?”
這話一說,江甯冷汗直冒,第一,他沒想到秦姑娘在李将軍眼皮底下也有私庫,而且将軍似乎一點不介意。第二,秦姑娘的私庫居然會給吉娜。他腦袋轉的都快宕機了,搖了搖頭,灑下一地冷汗。
李若松算是笃定了,她沒死,不過甯願裝死都不肯回來,看來要問問宋應元了。
……
宋應元的手隻是被碎石劃了一個口子,但他抱秦慕琅時費了力,胳膊的筋的确被拉到了,現下正用左手寫字。
李若松來了後,簡單的施了禮便在一旁看着他艱難的用左手一筆一劃的寫着。
宋應元瞟了他一眼,一邊寫一邊道:“和談既然已經失敗,戰事就在這兩天了,将軍還不去準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