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琅覺得有些不對,卻說不上來。李若松卻沉默了。
“王京,你們打算怎麼打?我聽說王京城牆更為堅固,你們要有一場惡仗了。”
“還一樣打呗,那有何難?”李三爺不屑的答道。
“我聽宋應元的意思,你們在平城火炮消耗太過。若王京也想用火炮打開城門的話,可能要等從大明運來了,快的話走水路,從大钴港出發,運到你們手上也要下半年了。”
她仿佛陷入了苦惱,嘴巴撅起繼續道:“可這半年内你們不出兵,新濟人也養不起你們。”
她說的何嘗不是李若松所苦惱的,“那你說怎麼打?我的小軍師。”
“現在的條件是你們要乘勝追擊拿下王京,不可鏖戰。要不要試試引蛇出洞。”
李若松轉頭來看她,兩人對視一眼後,秦慕琅眼睛一亮繼續道:
“南北朝大夏的統萬城,是當時天下最堅固的城。北魏軍久攻不下,便先示弱,引城中軍隊出城追擊,再打個回馬槍。宋時,蒙古人也是這麼引出大金的主力軍,引出城後,掉頭解決掉主力軍,城不攻而破。”
李三爺砸砸嘴,推了一把自己大哥,“你這是哪裡找得女人,書讀得都是什麼?”
李若松瞪了他一眼,“多大把握?”
秦慕琅卻憋了嘴,“這個不太好說。引出的軍隊是否可以擊破,在你自身的實力。”
這個問題把眼前的兩個男人問住了,他們的自我懷疑毋庸置疑。
秦慕琅裹了李若松的胳膊,“在我心裡你可以,别忘了我可是成吉思汗的後代。”
李若松高興得刮了刮她的鼻子,再用自己的鼻子去蹭她的鼻子,倆人旁若無人的膩歪,把李三爺看急眼了,硬是咳嗽了數聲,“我還在呢,你們收着點。”
秦慕琅突然想到了什麼,“明天我再問問宋大人,看看可行不,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李三爺冷哼了一聲,“問他做什麼,人家朝堂上的高手,正整頓新濟國朝政呢。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我們可望塵莫及。”說着他拍了李若松一下,繼續道:“你知道嗎,因為他,現在新濟人看我都一副陰謀家的味道,說話怪裡怪氣,夾槍帶棒的。”
秦慕琅眼眸低垂了些,她知道這裡還有她的功勞,隻能低低的說:“他還是有些本事的,特别是在籌劃大戰上。”
李若松一聽,嫌棄的甩開她的手。
秦慕琅是有苦說不出,剛剛被宋應元算計,這會子又被李若松嫌棄。這人真難做。但她主意已經打定,還是想向宋應元讨個主意,畢竟這關乎李若松的性命。
平城的夜是甯靜的,王京的夜卻是喧嘩的。
王京的城門一次次被打開了,城門口的守将像極了大官家裡的禮官,朗聲喊:“黑田将軍率兵三萬入城。”
“早津将軍率兵一萬入城。”
敗軍入城本就臉上無光,還被人這麼喊,氣得這兩個将軍拿着鞭子便要打人。
守門将軍頂着一張五彩斑斓被打得眼睛都看不清的臉,還是繼續大喊着:“吉川家八千人入城。”
此時躲在幕後的王京守将立花将軍沒有絲毫前去解圍的意思,雖然命令是他下的。
他用滿是老繭的手攤平面前潔白的紙張,拿毛筆蘸了蘸墨汁,在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下入城的家族和他們的兵力。
這些日子每日都有從北邊潰逃的軍隊來到王京,他們的兵力每天都在成倍的增長。這并不讓他高興多少,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張嘴,王京的存糧已經不多了。而且一兩個月前,海上的補給線就給新濟國的水師斬斷了,他們再也沒有得到日桑國的物資。
為了解決口糧問題,他們每天都要派出部隊出城打秋風。現在王京城外已經到寸草不生,人相互食得地步。
立花将軍歎了口氣,放下了筆。
小西将軍在一旁道:“我們已經負擔不起了。”
立花将軍明白小西将軍商賈出生,他算得沒錯。
“你覺得我該怎麼辦。”
小西将軍低了頭,眼神閃爍,“撤出王京,逃回日桑。”
立花将軍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本來你是該回日桑複命,順便向大将軍彙報一下平城的失利。但你運氣好,海路斷了,我們回不去了。”
立花朝他扯着臉皮假笑了笑,看得人頭皮發麻。但他沒有放過小西将軍的意思,繼續道:
“我知道你在平城受了驚吓,不适合繼續作戰了。你就在這給我算算賬好了。”
“将軍,大明有巨大的火炮。”
立花将軍聽說過,但他冷笑一聲道:“别老提火炮,有空想想怎麼讓他們使不上火炮才是你的活路。”立花将軍說完便走了。
幾個将軍已經打到内堂了,看了看立花将軍耀眼的金甲,卑微地低下了頭。待目送完立花将軍走後,發現了小西将軍,他們仿佛野獸遇上了獵物,露出了藏着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