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入迷霧中的秦慕琅,便聽見有人朝她輕喚,“他就在前面,快去呀,快去呀。”那聲音像極的牧雲格,讓秦慕琅恍惚。
“害怕了嗎?你這個小偷,其實你從來不怕被我奪了魂魄,你怕的是他,你怕看到他殺人不眨眼的血腥一面,你怕失去他,怕他死在這裡,對吧?”
秦慕琅沒有反駁,默默低下頭。
猜對的牧雲格在霧中狂笑,“他能不能活下來,我不知道,但你,看來是迫不及待的還我身體了。”
她還沒說完一束光薄薄灑下,把馬下的焦土照得金黃。秦慕琅擡臉沐浴光下,身子終于回暖了些。
霧散了些,遠方的厮殺雖模糊,但血腥卻一陣一陣傳來。
秦慕琅的馬不敢上前,她人更不敢上前。遠處人們痛苦的嘶吼和血色刀光交錯的慘烈畫面讓她害怕的閉上眼睛。她渾身哆嗦,但硝煙氣,還是讓她嗆咳不已。
她閉起眼睛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才駕馬前進。突然她感到一陣風從旁吹過,吓得她立刻拔刀相向。
“快走。”
這聲熟悉的聲音讓秦慕琅猛得睜開了眼,是吉娜,和她不知哪裡搶來的馬。
吉娜還沒等秦慕琅激動發言,已經甩了秦慕琅的馬一鞭子,那馬吃痛,終于跑了起來。吉娜順勢追上,馬背上的她朝秦慕琅道:“想甩掉我,下輩子吧。快走。”
一路吉娜在前,左劈右砍,動作行雲流水。被她這麼庇護下的秦慕琅哭哭啼啼下眼睛都不敢睜開。她太沒用了。
殺了半天,也沒見到一個明兵。吉娜有些不耐煩了,她此時已經滿身是血了,刀都換了好幾把了。連躲在一旁的秦慕琅都髒了衣裳。
“他們不會已經被全滅了吧?”吉娜說完就後悔了,不安地看了看秦慕琅。
……
明軍終于集結完畢,但日桑軍對他們三面包圍也已成形。看到他們被壓縮的空間,和四面八方如蛆蟲般不斷湧上的日桑人。李若松第一次感到絕望,他第一次覺得死亡如此靠近。
他咬牙閉了閉全是血漬的眼睛,再次睜開還是血紅一片。
“将士們,你們都是我從家裡帶出來的。我辜負了大家,把大家帶到如此險境,現在聽我命令,向北撤退,我來斷後。”
“大哥。”李三爺立刻喊了起來,他想沖過來阻止哥哥沖動的決定。
但李若松沒有給他機會,他已經沖出陣去。他雖一人,卻氣勢逼人,馬蹄紛踏先是踩死了一個打算砍他馬腿的日桑兵,馬上的他提刀左劈右砍兩邊沖上來的日桑人紛紛倒下,一條血路在他馬下鋪成。他沒有停下,還在不停的向前,努力為他的隊伍争取生存的空間,見自己的軍陣已經有了施展空間,他立刻命令道:
“李子貞聽令,帶兵撤退,注意隊形完整,不要亂,不要慌。你們要明白,你們軍陣合作,你們才能發揮最大的殺傷力。你們是最強的戰隊,誰也不可戰勝你們。”
戰鬥還在繼續,誰也沒有回答,隻有日桑人慘烈的呼喊稍稍回應了他。
突然他被軍陣最南邊的一位低級的軍官推了一下。那人突然大笑起來,“将士們我們和李将軍出來是來幹什麼的,不就是來殺敵讨生活的嗎?怎麼了,這就怕了。我怎麼看,這麼多送上門的人頭,正是發财的機會呢。來都來了,大家不要錯過呀。”
另一位他附近手拿弓箭的軍官也笑了,“是呀,這麼多人頭,我得升多少級呀。你們剛剛看到了嗎,那個帶金色盔甲的,看着氣勢洶洶的,還不是被我們刺成了刺猬,被人擡走了。哈,哈,哈。”
“将軍,我們不退,我們大明軍從來沒有退的道理。将軍我們既然已經來了,我們還不殺個痛快。”
“對,殺個痛快。”聚成一團的明兵集體附和道,響聲震天響地。
李若松呆了呆,被他的軍陣裹入其中。
他眼見着他們刀鈍了,拿敵人的刀再戰。箭沒了,從敵人的屍體上拔了再射。他血紅的眼睛逐漸被水汽模糊,朗聲道:“我們要讓他們看看什麼是大明軍隊。”
很快殺紅的眼睛成了一種傳染迅速的病,他們一個個忘記了自己不過是血肉的軀體,成了不知疲倦的殺人機器。一片片的收割着日桑人的屍體。
太陽終于坐到了它的主位,驅散了彌漫大霧。讓這場血腥的屠殺暴露在烈烈陽光之下。成堆的屍體,終于讓提着刀的日桑人感到了害怕。更讓他們無所适從的是,明軍殺人十分挑剔,他們總是對着穿着華貴盔甲的人殺得更狠,他們的主将,他們的主家死傷慘烈。戰場上的日桑士兵彷徨地四周看看,他們人數的确還在優勢,但已經沒有指揮他們的人了。
用無頭蒼蠅來形容他們最為貼切。他們已經有了打算,逃竄立刻成了戰場上的瘟疫,讓日桑人的包圍圈終于瓦解。
殺成血人的明軍終于開始從容不迫的開始撤退。
李若松踐行了他的誓言,做了最後斷後的人。
……
“金大人,金大人,他們打起來了。”安宇跑着跑着發現自己的鞋子都掉了,他赤着腳,忍着刺骨的涼意奮力的向金元的房間奔去。
當他推開金元的大門,呆住了。
金元居然滿身盔甲的走了出來,“現在戰況如何,他們死傷多少?”
回過神的安宇立刻彙報道:“日桑出動了他們全部兵力把明軍被圍困其中。将軍我們出兵吧,李将軍他們快支持不住了。”
金元低頭想了想,眼神閃爍的他低低地問:“李若松帶了多少兵,不該是如此局面。”
“李将軍的騎兵兵團也就五千人左右哪裡敵得過日桑人數萬人的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