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
……
“春花回绮主子說‘胡說,隻聽說過泥贓水,從沒見過水贓泥!”
賤婢!
我愈加惱恨:敢诋毀爺!拿濁者自濁的爛泥來比爺!
“春花和绮主子說覺得疼就哭吧。绮主子就抱住春花哭說她不想活了!“
又來了!
我聽得腦仁疼。可算知道绮羅這個一疼就哭,一哭就鬧,胡言亂語,尋死覓活的壞脾性打哪兒來的了——都是春花給挑唆的。
绮羅今兒受我責罰,原已為我教訓得不敢任性哭泣,正是周圍人給绮羅掰扯“雷霆雨露,莫非君恩”道理,勸慰绮羅靜察己過,改過自新的絕好時機,沒想春花平日看着知書達理,真到用處,一點正經沒有,反助漲绮羅的壞脾性,唯恐天下不亂!
“春花和绮主子說真不想活就死吧!”
我……
反應過來,我摔出了手裡的茶碗。
狗奴才,敢蠱惑主子尋短!
反了她了!
高無庸驚覺地閉了嘴,我緩一口氣追問:“接下來呢?”
绮羅怎麼說?
“秋柳回爺,绮主子啊了一聲,似乎很意外。”
所以绮羅就是亂嚷嚷?但想到“麥門冬,青仁心”的故事,我搖頭:或許绮羅原沒想到,但為春花這麼一蠱惑,就不好說了。
“春花又問绮主子爺待十三阿哥如何?”
我疑惑地看向高無庸:什麼意思?
高無庸垂着眼,壓根不敢擡:“春花和绮主子說绮主子前腳死了,她後腳就進十三阿哥府——誰不讓她好過,她便讓誰難過!”
春花的意思是她為了報複我打算禍害十三弟?
“她敢!”我氣得拍桌,手掌都拍木了!
高無庸吓得不敢再說。
深吸一口氣,我叫管家:“高福,高福!”
高福小跑進來,垂手侍立:“爺,您吩咐!”
高福的動作從容不迫,好整以遐,沒一點爺震怒,奴才該有的小心謹慎。
我心裡一動,瞬間想起早前他捆春花的故事。
春花是绮羅跟前最得用的丫頭,夏花下麻藥毒害绮羅,就是春花同金嬷嬷、徐嬷嬷給照看好的。
春花懷疑琴雅高福毒害绮羅,為此連我也恨。
而我為人言,對真正的兇手夏花都尚未處置,何能舍本逐末,先拿家法打死春花?
沒得将绮羅越推越遠不說,且難服衆,助長府邸“牆倒衆人推”、“捧高踩低”的不良風氣。
“高福,”我瞬間改口:“你去廚房,使他們将今兒門下進來的魚蝦給做了,趕晚飯給福晉送去!”
春花現得留着,等我先懲了夏花再說。
高福聞聲一愣,方應了一個“嗻!”
目送高福退下,我平了心氣,問高無庸:“還有嗎?”
“春花和绮主子說她死了,金嬷嬷、徐嬷嬷沒事,有事的怕是绮三爺。”
绮禮?
“春花問绮主子:瞧着自小寵大的妹子被人害死了,擱誰,誰受的了?”
那绮禮跟我就是不死不休!
想到绮禮的心機城府,我忍不住皺眉。
绮禮可不是善茬。即便绮羅在我手裡,绮禮投鼠忌器不敢如何,也難攔阻他三天兩頭的來接绮羅,送東送西。倒是遠遠地打發了才好!
問題是若是由我給绮禮放缺,绮禮可就成了我的門下,其中利害,我得思忖清楚!
……
“春花和绮主子說能忍就忍,忍不住就哭,再受不住,愛幹什麼便幹什麼,她絕不攔绮主子。如果沒了绮主子這個拖累,她做什麼,反倒自在些。”
回想到去歲绮羅剛進府時春花擱我面前的表現,我的動心,我恨不能給自己一巴掌:最毒婦人心。春花就是個毒婦,打死人連眼都不眨一下,比绮羅辣手多了。
“绮主子說她恨春花!”
嗯?我有些意外:绮羅這是為春花說服,決定為了绮禮,不作死了?
轉念又郁氣填膺:绮羅賤人,臘月陶家莊就曾為春花丫頭跟爺妥協,如今更是為了绮禮這個異母哥哥做出這種忍辱偷生的姿态——獨将爺當成惡人。
好,我咬牙:那爺便瞧瞧為绮禮,绮羅可以忍到什麼地步?
……
“稍後藥房送藥過去,绮主子遵爺的話上了藥,剛歇下了。”
我點頭,随即覺得不對,問高無庸:“才剛歇嗎?”
這都過去多久了?快兩個時辰了吧?爺都歇起身了。
現藥房伺候主子都這麼磨叽的嗎?
“回爺的話,秋柳是申酉交時,自鳴鐘響的那刻來的! ”
那也不對。我回來是未正,這中間還差了一個多時辰!
府邸許多護軍甲胄,紅藥膏是藥房常備的成藥。
藥房——想到早前的麻藥故事,我吩咐:“高無庸,去,把藥房給你绮主子的送藥記錄拿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