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我咬她的那下其實不重。绮羅即疼出了眼淚,說明南巡兩個月我在她身上下的功夫沒有白費,绮羅對我的防範消減不少,顯露出愛哭畏痛的天性。
可惜眼下趁熱打鐵時刻,我心裡歎息,卻得分别。
“好了,”我放開绮羅:“快去換衣裳,趕雨落前上船。”
轉身出門,看到門外候着的兩個太監,我一個一個細瞧過去再次告誡:“你們主子身子不好,這一路回京,你們都好生伺候你主子上船、下船、靜養。”
不許外人外事煩擾。
……
回到書房我吩咐收拾東西的戴铎:“即刻請了绮禮來。”
對于回京,我雖做了周密安排,但想叫绮羅安分配合,必還得靠绮禮。
且來都來了,若不叫绮羅見上一面,今後必是更不敢跟爺言語了。
解鈴還須系鈴人。正月初四的事既然是因绮禮而起,我想揭過必也是打绮禮來。
戴铎前腳出門,高福後腳進來與我磕頭。
我端着手裡的茶杯自顧喝茶,直等歇足了乏,方才告誡:“高福,你是爺的管家,最是明白爺的家法。再還有長亭那樣的事——”
使不該瞧的人瞧到了绮羅,甚至觸碰了绮羅,“呵,”我冷笑:“你知道什麼結果吧?”
高福磕頭:“奴才不敢!”
我點頭:“去吧!”
看到绮禮的一瞬,我着實疑惑。不過半月沒見,绮禮怎麼突然黑瘦這許多?再這滿臉的胡渣,绮禮這是——給誰守孝?
沒聽說郭絡羅家誰過世啊!
那就是無關緊要的人。
不要緊,卻還在皇阿瑪駕臨時堅持守孝,顯見得這個人于绮禮很重要。
于绮禮重要的人,除了绮羅,還有,幾乎立時的,我想起了绮禮跟前那個懷孕的叫莺哥的周姨娘……
“起去!”
我叫起绮禮,詢問:“绮禮,你外放江甯已有三個月,家眷都安置好了吧?”
绮禮聞言明顯一怔,答應:“是!都安置好了!”
果然出事了!
“那就好!”我端茶送客:“皇上臨時起駕回銮,你們江南道上下想必現很忙亂。我這兒就不虛留你了!”
绮禮穿着朝服,顯見得是被戴铎從碼頭送駕現場提溜來的。
送走绮禮,我吩咐高無庸:“打聽一下,绮禮發生了什麼?”
那個周姨娘對绮禮和绮羅的關系不是一般的熟稔,而绮羅在長亭連她家太太、老太太這樣最基本的人情都沒走,卻是特地問起這個莺哥兒。
她沒了,若是正常産難倒也罷了,不是,那绮羅保不準又要胡思亂想了!
爺不得不防。
送绮禮回來,戴铎往我面前書桌上放一個翠綠手镯,剛我才套绮羅腕上的那個。
顯見得绮羅拿镯子充了與戴铎的賄賂。
出門在外,绮羅慣常挂着銀子荷包。绮羅放着現成的賞銀不用,拿手镯作情,自然是覺得家常二兩的賞銀荷包寒微,不足以收買戴铎。
绮羅倒是看得起戴铎!
鑒于我的臉日常被绮羅丢到地下十八層摔成渣渣的緣故,我懶得再整那些自欺欺人,心照不宣的套路,幹脆問戴铎:“你绮主子使你幹什麼了?”
戴铎垂頭回禀:“回爺的話,绮主子說寒從腳起,這南方潮,腳捂濕鞋,容易招病,要多添兩雙靴子。”
绮羅何嘗關心戴铎,這話自然是說給绮禮聽的。
呵,我氣笑:绮羅這個白眼狼,關心绮禮又越過了爺!
似添靴子這樣不用掏銀子的空頭人情都不肯給爺做。
爺真是白疼她了!
“城外發了大水,于飲用水上最要小心在意。水定要拿礬定過燒開後再喝,天熱,喝水時加少許鹽,人便不容易虛。出門在外,再忙,也别忘了水袋。”
大水之後,什麼髒的醜的都攪和到一塊兒,能供飲用的淨水很少。人喝了髒水,就會拉稀嘔吐。所以水災之後往往接踵大疫,病死無數。
沒想绮羅連這都知道。
隻是“水定要拿礬定過”什麼意思?
定水我知道,是将水長時間靜放後取上清。
而礬,明礬藥用,多是止血、止瀉收斂作用,用明礬定水?
想着绮羅通醫理,她特地說這話給绮禮,想必有些緣故。我心裡一動,吩咐:“戴铎,拿些明礬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