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要衣裝”。但再好的衣裳,也比不上绮羅天生的冰肌玉骨。翻遍收藏的仕女圖,隻隋唐的齊胸衫裙能韶光初露,錦上添花。
绮羅垂眼看着自己胸脯,不置可否。
“绮羅,坐,”我示意绮羅坐下:“用心彈首曲子與爺聽聽。”
小别勝新婚。爺今晚必是得改了喜夜留給绮羅的急色印象。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
拿起圓凳前高福提前預備的琵琶,绮羅沒猶豫地彈唱秦觀這首《鵲橋仙》。
不能說绮羅唱的不好,但我卻不喜歡這一首詞,尤其不喜歡最後那句“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真喜歡一個人,怎麼會不想跟她朝朝暮暮?
隻能說牛郎是個沒出息的,對織女感情有限。不然何至于天上呆了幾千年,一點建樹沒有,連條弼馬溫放馬的天河都飛不過去?
而寫這首《鵲橋仙》的秦觀,詞雖作得不錯,可惜早年家窮,娶的商家女媳婦極不合心,就以為牛郎高攀織女,跟他一般不想跟媳婦朝朝暮暮。
我不一樣,我喜歡绮羅,喜歡她的臉,她的身子,她的才華。過去一個月,辦差之餘我想的都是绮羅,就盼着盡快回京,跟她朝朝暮暮。
“秦觀這首詞雖好,卻不夠大氣,”執着棋子,我跟绮羅批評:“若得朝朝暮暮,自不會做此一說。绮羅,換一首,嗯,彈那個《兩隻蝴蝶》。”
深情纏綿,癡心眷戀。
爺喜歡。
绮羅望我愣了好一會兒,方噼噼啪啪地彈了起來,卻隻最後一段。我不免要問:“怎麼才這一段兒?”
爺想聽兩隻蝴蝶從初識相遇,情投意合到晴天霹靂,互訴衷腸,到黃泉碧落,雙宿雙飛的一整篇。
绮羅疑惑地望着我,一臉不解。
我琢磨着當日曲子很長,聽起來有三段,《兩隻蝴蝶》可能是最後一段的樂章名。
“上次,在南邊兒時,前面還有一大段兒。”拿過琵琶,我彈了我最喜歡的一段。
绮羅的杏眼露出恍然,我停了琵琶:“憶起來了嗎?”
“奴婢,奴婢,”杏眼躲閃開我的眼睛,與我支吾:“當日奴婢順手混彈的,這一段兒真沒印象了!”
不想彈?我審視绮羅,直看得她心虛低了頭。
绮羅這麼堅持,自然還是因為不甘心——比如今兒故意的來遲。
想着绮羅再不願意,終還是在子時前洗好了澡,穿上我與她的齊胸襦裙來了,我決定緩緩,給绮羅些思量時間。
放下手裡的琵琶,我道:“既這麼說,那你不妨趁此段閑暇,将這個曲子補全了吧!”
绮羅沒甚誠意的答應了。我也不生氣——爺管刑部,有的是套供逼供手段。
琴棋書畫,其中琴、書、畫三樣,绮羅都是翹楚,棋呢?
“來,過來瞧瞧這棋局。” 随手拉绮羅坐我腿上:“你執白執黑?”
如果绮羅以為張麗華為陳叔寶抱坐腿上即為得寵的話,爺也不介意抱她坐爺腿上——内帷私下,爺竟可以肆意疼她。
把着绮羅的腰,我下巴擱她肩膀上,自然瞧到她胸間的溝壑,不免心猿意馬。
我都空一個月了。
绮羅卻毫無所覺地望着棋盤,愁眉不展。
我忍耐地轉過了眼睛。
先等等。
紗質的裙褲不僅撐不住腿上人的分量,還阻隔不了體溫的傳遞。
生平頭一回我覺得陳叔寶是個柳下惠一般的聖人,美人在懷的情況下還能處理國事。
我覺着我也得定定心,不能一抱上绮羅就什麼都忘了,連史上出名的荒淫昏君都不如。
合上眼,我默念:“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
“回貝勒爺,”绮羅下定決心告訴我:“奴婢不會下棋!”
對着最出名的珍攏棋局說不會,我打量绮羅:這麼明顯的謊,可不是绮羅這個心細的做派。
绮羅可能真是不會。
嗯,看绮羅過去一年多的灰心喪氣,尋死覓活,就沒一點心志算計。
不然何至于連番生死一線,還給自己落了心悸的病?
奇怪的是绮禮。
“绮禮的棋藝很是不錯,怎麼,他沒教你嗎?”
不應該啊!
绮羅苦笑:“奴婢會繡花,三哥可不會!”
绮羅的意思是男女有别,各有所長。
既提到繡花,爺必是要問了:“這麼說,荷包做好了?”
绮羅臉色一僵。
我見狀不免搖頭,為绮羅這顧頭不顧尾的随性脾性。
“就知道沒有!”
绮羅這個躲懶鬼,但凡離了爺的眼,就偷懶。
好了,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丢下手裡的棋子,我抱绮羅上了涼床,啞聲問:“伺候爺會嗎?”
這回绮羅沒敢推诿,怯怯答應:“奴婢伺候貝勒爺。”
等不及绮羅自解衣帶,我急不可耐地埋下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