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羅可以圍場作假,我卻是不能。
午飯後,我在靶場練習射箭,胤祥領了富察來。
進帳沒瞧到绮羅,胤祥頗為疑惑:“四哥,您一個人練?”
掃一眼胤祥身後的富察,我扯謊:“绮羅患有心悸,不能勞碌。待會子騎馬再叫她來!”
射箭不是一日之功,绮羅姿勢差不多行了,眼下的重點是騎馬。
胤祥點點頭,揀了趁手的弓箭笑道:“四哥,咱們比比!”
我自是說好。
富察走到旁邊的空靶一個人默默練習。
我看見了也隻當沒看見。
我于騎馬射箭也沒什麼天賦,現在的一點心得都是私下苦練所得。
我兄弟中天賦最好的原是太子,再是大哥,十三弟和十四弟不分伯仲。我現能跟十三弟比箭,倚仗的就是大了他八歲,多練了八年。
……
估摸着绮羅午睡起了,我吩咐高福:“請你绮主子到前帳來騎馬。”
放下弓箭,我邀胤祥:“十三弟,練一會子了,歇一刻,用些茶點,咱們往山甸子跑馬去!”
正是草原野菊花盛開的時節,金黃色的花海裡,無數蝴蝶,绮羅一準喜歡。
胤祥滿口應承:“好!”
高無庸擺上茶點。胤祥擦好手,看到四碟子蒙古點心,不免詫異:“四哥,您換廚子了?”
随即想起南巡绮羅偷酥餅給绮羅的故事,拿起一個蒙古刀切酥笑道:“四哥,您府裡的酥餅,弟弟得嘗嘗!”
言下之意,比曹寅家的如何。
我無奈笑道:“這餅又不稀罕,你來這麼多回,怎會沒吃過?”
绮羅第一次來蒙古草原,為免绮羅嘴饞,擱酒席鬧出新的故事,這一路過來,高福使廚子将草原的幾樣特色點心花樣翻新地做了一個遍。
“這不一樣,”胤祥随口道:“弟弟每回來,多是跟四哥一道喝酒。就沒見過點心。”
我一想還真是。早前我嫌棄酥餅掉渣,幾乎不用,廚房也幾乎不做。現在每嘗做,自然是因為绮羅喜歡。
眼見有豐鎮月餅,我夾起一塊。胤祥招呼富察:“嘗嘗四哥這兒的刀切酥,加了玫瑰,比咱們家常吃的香。回頭你讓廚房也添了玫瑰。”
玫瑰,不由自主地我想到跟玫瑰花一般又香又軟的绮羅,還有紮手
……
剛出營帳,就聽到绮羅的推脫:“不成,不成,這馬這麼大,還是換匹小些的好了!”
我……
人人都愛寶馬良駒。我還是頭一回見人嫌棄大宛馬的。顯然绮羅不識馬,不知道這是著名的大宛馬,價值連城。
“高福,我聽說蒙古出矮腳馬,你幫我弄匹老些的過來!”
蒙古矮腳馬雖是頂級戰馬,但肩高隻有四尺,騎起來實不夠威風,圍場壓根沒人騎。
實在聽不下去了,我呵斥绮羅:“什麼矮腳馬?騎矮腳馬進圍場,還要老些的,虧你想的出!”
绮羅這個沒出息的,她不要臉,爺還要呢!
绮羅聞聲轉身請安:“貝勒爺吉祥,十三阿哥吉祥,十三側福晉吉祥。”
“吉祥?”我扯起绮羅,瞪她:“你安分些,我便吉祥了!”
一張嘴就給爺丢臉。
眼光掃過绮羅身上我替她挑的玫瑰紅行獵服,心裡贊歎:果然隻有绮羅的冰肌玉骨,明眸皓齒才能壓住玫瑰紅的瑰麗。
绮羅不敢再說,老實地踩秦栓兒的背上馬,擡腿又是錯。
我不忍直視地吩咐:“給她搬上馬石,先将上馬下馬練熟再說!”
馬都上不去,怎麼進圍場?
跑馬還是省省吧,先學坐穩當了,不掉下來是正經。
明兒可就開圍了。
丢下绮羅,我招呼憋笑憋得上下嘴唇都抿得看不見的胤祥:“咱們走吧!”
打馬跑出去幾箭地,十三弟方才笑道:“蒙古矮腳馬!呵,四哥,難為绮福晉竟然知道蒙古矮腳馬!”
“富察,你知道嗎?”
富察自是搖頭。
似富察這樣的貴女,目之所及,無不是高頭大馬,哪會留心軍中拉馱辎重以及普通騎兵騎乘的矮腳馬。
绮羅一肚子東拉西扯的雜學,天知道又是打哪兒道聽途說來的。
“依我說,”我淡然道:“似富察這樣不知道才好。绮羅知道得倒多,但你看她生的這些個主意,可有一個正經?”
“等明兒到了圍場,還不定演出什麼笑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