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陰暗的山洞裡,濃郁厚重的血腥氣息彌漫,一點光源來回移動着,許知意捧着一束燭光在暗如黑夜的山洞中不斷翻找着。
“藥——哪裡有藥——”
許知意在衛慎僅有的箱子不斷翻找着。
既然衛慎的腿傷好得如此之快,那一定有藥。
“藥呢,藥在哪?”
她遍尋不到,焦急得守在衛慎床邊,眼睜睜看着衛慎的臉色白得幾近透明,眼角鼻梁唇畔都沾染着血迹,胸膛上三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流出滴滴鮮血,幾乎流成一條血色長河。
許知意鼻頭一酸,心中最後一道防線轟然崩塌,她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着,她實在不知道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海難之時,一船人都被巨浪掀翻,可她沒有看到,隻要眼睛沒有看到,或許死亡便從未降臨。
可現在,她在眼睜睜的看着一條生命逐漸流逝,而她卻隻能在這裡無用的哭泣。
許知意喉嚨裡發出嗚咽的哭聲,雙手顫抖着捂住臉龐,淚水從指縫中滑落,手上的鮮血也染在她的臉上,眼眸之中隻剩一片絕望。
“不——”
她一把将那隻剩一截的蠟燭扔進火盆之中,一道猛烈的火光騰得燃起,熊熊燃燒的火焰使得整座山洞亮如白晝。
許知意抹去臉上淚痕,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在她的雙眼。
她又在山洞中尋找着,滿是調料的木箱子裡沒有,衛慎的衣物裡沒有,山洞每一寸石壁她都一一摸索過,甚至就連地毯下許知意都掀開來一點一點搜查着。
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床下。
這木床和許知意在海船上搬下來的一樣,都是旱柳木制成的架子床,便宜,結實,床下有着極窄的一片空間。
許知意用衛慎的長刀不斷在床底來回掃蕩着,終于,刀鞘似乎觸碰到一個觸感柔軟的包裹,她立刻用刀鞘将包裹挑出。
這包裹外看其貌不揚,内裡竟是用織金緞包着一口小木匣,木匣周身似乎流動金光,熠熠生輝。
許知意湊近細聞之下,一股異香從内透出,這股沁涼之氣似乎順着呼吸間撫平許知意心中焦躁之意,将她的五髒肺腑的濁氣帶出。
木匣表面精緻繁雜的花紋,似乎緊緊連成三個字來,她湊近篝火,隻見,那些花紋的走向赫然寫成“續命丹”三字。
木匣内靜靜躺着一枚玉珠和一隻小小的瓷瓶,玉珠玉質溫潤,半透出裡面棕褐色的藥丸,這股異香也更加濃郁。
許知意打開玉珠,手指剛剛觸碰到藥丸,藥丸表層便迅速化開,在她的指尖留下一層薄薄的棕褐色藥液。
她不敢再耽擱下去,連忙捧着玉珠湊到衛慎嘴邊,圓滾滾的藥丸在入口那一刹那,瞬間化作藥液流入衛慎喉中。
漸漸,衛慎微弱的呼吸竟越來越有力,即使他面色仍舊青白,可心跳聲卻逐漸清晰可聞,不多時,衛慎的手指微動,似在證明,他還活着,似在向許知意訴說,别哭,我還活着。
許知意松了一口氣,終于放下心來,可依舊忍不住熱淚盈眶,眼淚在眼眶中滾動,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輕咬嘴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衛慎傷口處仍在血流不止,續命丹雖暫時保住了他的命,可任憑這血流下去,他遲早會血流而亡。
她又拿起那隻被她遺忘的瓷瓶,打開蓋子,裡面的藥粉隻剩淺淺一個底,可幸好還有一個底。
許知意之前用幹淨的衣物緊緊包住的傷口,目前已經被鮮血浸透,她馬不停蹄的趕回木屋,抱着白酒和幾件幹淨衣物布料回到山洞中。
她努力穩住握着剪刀的手,将衛慎身上已經被鮮血浸染得變色的衣物剪開,胸膛之上一片血肉模糊,許知意用被白酒浸泡的衣物,擦拭着傷口邊緣的血痕泥土。
白酒辛辣濃烈,許知意看到衛慎因痛楚額上青筋暴起,冒出一片細密的汗珠,她的手卻仍不停歇,直到将傷口擦拭幹淨,将瓷瓶中的藥粉均勻灑在三道傷口上。
藥粉量少,隻夠将傷口薄薄覆蓋一層,許知意擔心湧出的血液将藥粉沖出,趕忙又重新将傷口包紮起來。
做完這些,許知意幾乎是筋疲力盡,她的胳膊在暫時的休息中止不住的顫抖着,每擡動一下,便是鑽心刺骨的酸痛。
可她依舊不能停下。
許知意清楚的意識到,在如今缺少藥材的情況下,衛慎的每一天都像是一腳踏在鬼門關,今天雖然靠着續命丹暫時将他拉了回來,但是難保不齊明天,就會因為傷口惡化重新踏回去。
孫大哥海船上隻有些治療風寒退熱的藥包,有的被海水浸濕已經發黴,有的搶救及時留了下來,藥效估計也散了大半,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足夠多的止血藥。
可在這荒無人煙的海島上,哪裡能有有藥材?
對岸那座海島上,會有藥材嗎?
動物,尤其是野外生存的動物,幾乎每一滴血液中都流淌着求生的本能,它們會在受傷時第一時間找到對症的草藥,力求在危機重重的野外生存下去。
例如,那隻棕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