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幫我找點兒吃的嗎?我有些餓。”
李星瀚與背後正為他上藥的玄燭說道。
幾百年了,李星瀚又體驗到做人的滋味兒,□□的疼痛,不能愈合的傷口,以及要喂養的腸胃。
他對那倆人放下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在他渾然不知自己高燒昏迷的幾日裡,竟然有人願意照顧他這個陌生人。
人不總是自私無情的。
狹窄門框外,李木魚像個猴子似的在樹上爬高爬低,她在采集隐藏于針葉之間的松果。
即便這樣忙着,她也不能安靜。
“師傅,我們可說好了啊,我們三個人我吃十個,你跟那家夥一人兩個,我也不能都摘下來,不然可愛的小動物們該吃什麼去呀。”
玄燭悶聲笑了起來。
他給李星瀚背上塗好藥草,接着打上一圈又一圈的繃帶給他綁好,忙完這陣,他才回他的話,“這深山老林的,必然沒你想吃的東西,我們還有一點兒存糧,一會兒煮粥吃吧。”
他收拾起藥盒子,“趕天黑前,我們可以把你送到鎮口,到那兒你就方便了。”
李星瀚回頭,“我失憶了,我能去哪兒呢?”
玄燭起身,帶着自己的藥盒走離,悠然道,“我可以讓師門散布消息出去,你的家人會找到你的。”
“我可以留下嗎?”李星瀚略帶祈求的聲音,眼巴巴地看着他八尺身高的背影。
他不能走,他不能允許這世上有人對他産生威脅,明明自己創立的世界,怎麼會有人能限制他的能力?
玄燭思量數秒,偏過頭餘光看他,“你若想留自然可以留,我們不幹涉你的選擇,隻是我們在這林裡的日子實在清苦,隻怕會招待不周你。”
李星瀚神情亮了,“我不會打擾你們太久,等我尋回記憶後我就會離開。”
玄燭這才轉過身面對着他,“對于你消失的記憶,我們恐怕無能無力。”
李星瀚挑眉,面帶親和笑意,“試試吧?不勉強,順其自然。”
關于失去的記憶,他并不像給玄燭呈現的那般什麼都沒了。
那些過去,那個她,不知什麼時候起,在他的意識中開始淡去,這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在老去,可神明永生啊。
短短二十二年,他已遺忘了許多重要的片段。
他自何處來?他也忘了。
李木魚風風火火背着采集來的果子堅果,往屋裡地上一扔,“晚上要吃的我都給搞來啦,待會兒吃過飯我要一個人出去煉靜心術,您二位就别找我了哈。”
玄燭坐在爐前熬粥,頭也不擡地回她道,“三個人住不下,我在旁邊再另起一間,吃過飯你去收集木材。”
“啊。”李木魚很是不滿,撒嬌道,“師傅,我想出去玩兒。”
李星瀚看了眼她,想起她給的那一拳,報複說道,“師傅您這徒弟肯定很讓人傷腦筋吧。”
玄燭笑了笑,“習慣就好。”
李木魚直瞪着李星瀚,“你這人怎麼回事?總針對我做什麼?”
李星瀚腦袋一歪,挑釁道,“看你有意思。”
李木魚頓時與玄燭商量,“師傅,我們不要這個人跟我們在一起,他太煩了。”
玄燭威言,“小魚兒,不得無禮。”
李木魚氣哼哼又看向李星瀚,雙手叉腰,不服氣道,“我可是修煉仙門法術的,你最好對我态度好點兒。”
她豎起拳頭,“不然的話,你可别說仙人欺負你們凡人。”
“哈哈哈。”李星瀚笑地合不攏嘴。
太久了,他都沒這麼開懷笑過,這丫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與神明較量。
李木魚覺得莫名其妙,竟有些心虛,“你笑什麼笑,你瞧不起我嘛?”
李星瀚根本停不下來,迷失在被她逗笑的快樂裡,他指着她,“讓我瞧瞧,你除了拳頭硬了點兒,還有什麼本事?”
李木魚擡眼上瞧,自個也琢磨着自己有什麼本事?
“哎呀,氣死我了!”她氣地跺腳,豪言壯語,“師傅,您瞧着好了,我定能領悟您的心法口訣,成為一名真正的清夢師,我要入仙門。”
“哎。”玄燭無奈,這話她說了一次又一次了。
三人圍着小木桌吃果子,喝清湯米粥,李星瀚吃地認真,這叫玄燭對他刮目相看,他這個富家少爺,似乎也沒想的那麼嬌氣。
他便與他聊起,“這世上沒有任何一門法術能抹去人的記憶,至少目前為止,我所已知的人當中沒有誰有這樣的能力。”
“倒是魔神…”他欲言又止。
李星瀚放下木筷,“對我而言,失憶也像一次重生,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世間之得失,不必樣樣究真。”
李木魚忽地插嘴,完全狀況外,“師傅,待會兒我能找人幫忙搬木材嗎,不勞您大駕。”
李星瀚警覺地看着她,“你想讓我幫你?”
“怎麼不問問我?”
李木魚反怼,“我沒想讓你幫我。”
“這裡就三個人,你叫誰幫你?”李星瀚随即看着玄燭,“玄燭師傅能有分身?”
李木魚洩了口氣兒,“算了算了,懶得跟你廢話。”她湊着圓腦袋盯着玄燭,賣乖道,“師傅您說吧,能不能行?我能不能尋人來幫我?”
“不行。”玄燭幹脆直接,“你能做到的事情自己去做,不要給别人帶去麻煩。”
“哦…好吧…”
李星瀚聽地雲裡霧裡,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