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魚整日裡多郁悶,在“她”的世界裡,已經度過了她在此最長的時間,五天。
“我可能是回不去了,或許我的朋友們跟我的情況一樣,他們也被困在自己的夢元裡,精神意識被封禁,身體受控于人…”
李木魚胡亂猜測各種可能性,結合關于活死人的說法,她覺得自己的情況已然是活死人的征兆了。
“你在說什麼?”
“她”柔聲問她道。
兩人正趴在市圖書館五樓的窗戶邊看雨。
這大雨說來就來,嘩啦啦城市流水,阻礙了人們出行的腳步,她們倆也被困于圖書館裡,計劃雨小些時回去。
李木魚任由思緒飄蕩,“這次感覺怎麼這麼真實?以前你都不怎麼搭理我,我說好多話你才回我一句,不冷不熱的。”
“是嗎?”
“她”同樣困惑,“你好像很健忘,我時常能遇到你啊,隻是這次你來的時間要久一些,我還覺得挺開心。”
李木魚回想到關于“她”的一些記憶,有幼時的“她”,有像現在青年的“她”,有事業有成的“她”,甚至“她”結婚生子…她都親眼所見過。
隻是關于這一次,又或說最近這幾次,事情仿佛開始變化,她摸不清看不透,隻是感到哪裡不對。
“奇怪,你怎麼可能會時常遇到我呢?我都是斷斷續續與你相遇的。”
“我曾以為自己開了天眼,小時候覺得自己異于常人,看超級英雄的動畫片時,我相信我就是救世英雄,現在,我也依然這麼認為。”
近來的“她”陽光明快,是李木魚少有見“她”覺得輕松的樣子。
“她”不經意地看外面時,眼裡倒映着窗外的蔥綠,幹淨幽深。
李木魚卻覺得匪夷所思,她想到“她”玩的拼圖,思忖着道,“我參與你的人生,這種經曆就好像我在拼一張關于你拼圖,零零碎碎,七七八八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拼完,拼完後,那估計就是你的一生。”
“你為什麼要拼湊我的一生呢?一生太久,需要幾十年的。”
“我不知道呀,我想等到那天看看。”
“你叫什麼名字?”
“她”忽然問,還一臉認真的模樣。
李木魚卻皺眉頭,她分明自我介紹過的,難道“她”也健忘嗎?
到底怎麼回事?是兩個人的夢元世界相撞了嗎?
“我叫,李木魚,祖師爺爺給起的名兒,師傅跟夥伴們都叫我小魚兒,你也叫我小魚兒吧。”
“嗯,好。”
“我叫蘇新,新生的新。”
“啊?!”李木魚吃了極大一驚,聽見“她”的名字,此刻與“她”并肩立于窗前看雨,甚至兩人之間的交流,一切都在向她說明她真實地闖進了這個世界。
除了沒有形體,如空氣一般,她真實存在。
“你啊什麼?”蘇新問。
李木魚平複自己心裡的驚訝,“完了,我恐怕真回不去了。”
蘇新又說道,“最近在學習計算機語言,上學的時候學這些特頭疼,現在看來,這都是基本功,還得強迫自己入門。”
“學那幹嘛?”
“此前看到一個觀點,說人的意識可以轉化為電信号儲存起來,我不信人有靈魂那套說法,我信意識形态的存在方式,它或許可以化作能量,再随機分散,生命不斷繁衍,而意識永恒,它隻不過在經曆輪回。”
李木魚歎了聲兒,“難怪祖師爺爺給我取名木魚,我一句都聽不懂。”
蘇新笑笑,繼續道,“我想将來将我自己的意識儲存起來,等人工智能高度發達的時候,便有科學家給智能機器人上傳我的記憶,這樣,我就又活啦,以一個機器人的形态存在。”
“為什麼呢?”
“以防萬一我活地太短,而我還沒好好體驗享受這個世界呀。”
李木魚不解努嘴,“這麼說來,不如想做什麼就當下去做好了,何必以防萬一呢。”
“因為身不由己呀。”
雨一點兒沒有停的意思,蘇新轉而又尋了一本書去看。
李木魚靜坐看着她,“哪有人會喜歡學習呢?”
蘇新卻頭也不擡地,淡淡道,“要麼去賺錢,要麼就學習,都是對自己利好的事兒。”
“我既不會賺錢也不擅長學習,任聽白随便賣賣自己的小發明别人就給他許多錢,李星瀚落水了一次,就跟開竅了似的學東西飛快,我一樣都不擅長。”
“小魚兒,不知道自己擅長什麼的時候,就多去看。”
“嗯,你說的對,這才是我,我就喜歡遊手好閑,吃吃喝喝。”李木魚橫臂在書桌上撐着落下來的腦袋,“我相信總有一天我能吃到這裡的好吃的,喝到你愛喝的那些飲料。”
傍晚時分,蘇新接到男友的電話,說他結束培訓過來接她。
對此,她臉上綻放出幸福滿足的笑意,她很開心與李木魚分享這份喜悅心情。
“我男朋友一會兒來接我。”
“他很好,他又不好。”李木魚冷不丁地說道,想到不忍破壞她的美麗心情,她話後找補,“他應該早點兒來接你,這樣我們就不會在這裡待這麼久了。”
“沒關系啊,時間并沒有被浪費。”
“朱啟。”
當她叫男友名字時,李木魚才頭一回認識到她的初戀男友未來的老公叫什麼名字。
那個男人呐,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