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瀚背着老者出了那竹林,将老人家放于馬背之上。
他牽着缰繩,與李木魚一起踏上回河東縣城的路。
天色漸晚,李木魚擔心道,“我們可能走一半天就完全黑了,身上也沒帶個火折子。”
李星瀚和顔垂眸看向她,“我知道你的能力,我也不想與你隐瞞我的能力,借我手,我們可以很快回去。”
李木魚暗暗握住雙手,直問他,“你到底是什麼人?”
李星瀚抖肩,“我的确沒有過去,生來就是這個樣子了,或許是天上落下的仙人,又或者,是天賦異禀悟道飛升的凡人,可無論過去是什麼,唯一能決定我的,是此刻的我。”
李木魚懶得想,也與他坦白道,“我想,我大概與你一樣。”
“我們是一樣。”李星瀚欣然仰頭望向灰暗的深空,“所有遇見絕非偶然,天之上,地之下,偏偏是你,偏偏是我。”
“我懶得再問你了,你最好說的話能叫人一下子就聽明白。”李木魚了然他話中深意,卻隻能自作糊塗。
“好像這樣走回去是有些吃虧喔,但其實還挺期待我們一起行走于黑夜中,向此前我們在北境森林裡一樣。”
李星瀚扭頭看了眼還在昏迷的老人家,“如今該救的都救了,其實可以休息一下的吧?隻是帶着這位,還得先安頓好才行。”
李木魚也看了眼老者,“我們這樣把人帶走,等老人家醒了,會跟我們說出實情嗎?他給那些人煉藥,分明與他們一夥的呀。”
李星瀚搖頭,“如果是一夥的,就不會成為一個活死人了。”
李木魚想了想道,“大概,魔神想統治這個世界,暗中培養自己的爪牙,每一個不聽從的人都被變成活死人,萬冬城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世上再無正常的人,全都成了妖魔鬼怪。”
她扭頭看着他,一本正經,“你說魔神受什麼限制呢,這世上當真沒有能與魔神對抗的力量嗎?”
李星瀚默默歎息,為難道,“這世上這麼多修仙問道的高人,挨不到我們來擔心這些。”
他徑自拽過她的手握住,竟突然害羞地說話都緊張,“閉上眼,我們回去了。”
李木魚乖乖閉眼,還疑問,“怎麼回啊?”
李星瀚答她,“到了。”
李木魚睜開眼,還真就到了。
眼前是河東縣縣城門樓,不斷有人進進出出,可是,她分明就沒感覺到有移動。
“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李星瀚牽着馬已經往驿站處停放的馬車那頭走去。
李木魚慢半拍跟上,“你等等我啊。”
将老者送上馬車安頓好,李星瀚叮囑李木魚,“得麻煩你快馬加鞭回客棧一趟,把師傅他們叫來,我們一同商議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不是說不叫他們知道嗎?”
李星瀚一想,又若無其事說道,“我們畢竟有幫手啊。”
李木魚無奈,又不得不贊服,“好吧。”
待她出去,這才意識到自己壓根不會騎馬,又不好再回去與李星瀚說,她便牽着馬兒返回客棧。
噬靈獸不知打哪兒跳了出來跳到她肩上,李木魚抱怨了一句,“你要吓死我。”
噬靈獸隻是安靜地卧着,像遊玩累了就要回到家裡。
李木魚問道,“你有沒見到師傅?我其實猜他不在。”
噬靈獸搖晃尾巴,蹭到她後腦勺,癢地她“咯咯”地笑。
“好吧,看來師傅果然不在,他要真是給我們找了師娘倒也好,我們或許就可以安頓下,不用再走南闖北地四處遊蕩了。”
噬靈獸在她肩上睡着了,夜也深,街頭人流如織繁華喧嚣。
李木魚忽覺得溫暖,生活就該如此,哪怕孤零零置身陌生的人群中,心是安甯的,便也是幸福。
她想到蘇新,時不時地,她總會想到她。
那個一生都可憐的倒黴蛋,如果她也生活在這個世界,該多好,至少,這裡的人是純粹的,好與壞,善與惡,都純粹。
肚子開始呼噜噜叫,她看了看扁扁的肚子,又上手摸了摸,饑餓感來地實在有些快。
回到客棧,任聽白與賈逢年兩人趴在桌上正發呆。
見她回來,卻不見李星瀚,任聽白驚着眼問,“李大星被抓了?”
李木魚心想,幹脆逗逗他們,将計就計,她頓時變臉,一副緊張擔慮的面孔,急聲兒道,“李大星被抓了,我們趕緊去救他吧。”
“哎呀,我就知道會這樣。”任聽白慌忙起身,奪門而出,“快帶路吧。”
他跑在前頭,李木魚有些後悔了,他也太當真了,她還想帶些吃的呢。
賈逢年跟在後頭,“小魚姐姐,快走吧。”
李木魚隻好沖過去拽住任聽白,“我們帶些食物過去吧,他被抓一天都沒吃呢。”
“啊?”任聽白有些懵,撓撓頭張大了嘴疑問,“吃飽好上路嗎?”
“嗯。”李木魚鄭重點頭。
任聽白皺眉,随手在一旁的小攤前買了些糕餅,又急忙催促李木魚帶路。
一路奔跑出了城門,李木魚跑地上氣兒不接下氣兒,躬身在一邊緩解休息。
任聽白問,“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