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新奪回了自己的身體,是因李木魚在與趙佑齊閑談時突然被拉回屏蔽于識海之中。
李木魚想,定是她的一些決定令蘇新不滿。
她獨自待在這寂靜空無之境,她也早習慣了這樣的清靜。
這讓她在遐思中參透許多事情。
當身體被拉扯成一道道光束,視野被光芒刺到而緊閉,轉瞬之間,一切平息,李木魚睜眼,蘇新就站在面前。
她的眼神,堅不可摧,又銳利冰冷。
李木魚小心地問:“你不滿意我對待趙佑齊所做的決定?”
蘇新毅然地點頭,鄭重其事,“不要耽誤别人好嗎?”
李木魚知她的心思,便解釋道:“我說過的,看緣分,不刻意強求。”
“他也說了從合作夥伴的關系開始,他告訴我你與他簽訂了勞務合同,你們一起研究那個什麼腦機傳輸的什麼東西,我覺得這樣挺好。”
李木魚頓了下,繼續道:“蘇新,不要停下來,在你所熱愛的領域裡成就自己吧。”
“我正是因為想有一番成就才答應與他合作。我走了捷徑,因為他看重我在這方面的設計天分,所以邀請我加入他們的項目。”
“可這已經讓我對他感到愧疚了,他救了我們,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助我,我不想懦弱無能到一直需要别人幫助。”
李木魚争辯道:“可是,有時候一個人就是沒有辦法啊,你需要朋友,需要夥伴的蘇新,一個人,真的太辛苦了。”
而蘇新依然堅決,“于愛情,我不會對他有那個念頭,我心裡依然放着朱啟。”
“于友情,我也無法與他建立友誼,除非他放下對我的心思。”
“我們之間,就連合作夥伴的關系,我其實都抗拒…”
“為什麼?”李木魚不明白,追問道:“你為什麼就不能放下朱啟?不管你有多在乎他,他都不适合做你的愛人呐,你怎麼能夠接受一個出軌背叛你的男人?”
蘇新清醒地搖頭,“他是與别人暧昧過,可他沒有出軌。”
“分明你去查房都親眼所見的呀?”李木魚越說越着急,愛讓人變成死腦筋了嗎?
蘇新卻皺了皺眉頭,“什麼時候?什麼查房?我根本沒有親眼所見他出軌别人,自從知道他與别人聊天,我們談過之後他就向我道歉了,什麼時候出軌别人了?”
李木魚聞此驚詫,靜默不語。
她恍惚迷亂,反應過來這個時空的她或許沒有經曆過朱啟出軌的事兒。
難道,真的在改變?
她轉而驚喜,如果可以改變,那扭轉一些事件的走向,就可以改變她的結局。
以現在的情況來說,她得救了,她活了下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人生自此改變了?
那是不是,該與她告别了?
李木魚恍然思考一個問題,自己出現在她的世界,這其中的奧妙會是什麼?
是命定連接的兩個人,讓她有個依靠救贖她這一生嗎?
她好像都明白了,她默認在她有個好結局時,一切将迎來終結。
“蘇,你自己來選擇好嗎?”
“你的人生,在你的選擇之中,你會知道你想要一個怎樣的一生。”
蘇新忽而寬慰地笑了,道:“我怎麼會不理解你的用心,趙佑齊是我危難人生中的救命稻草,他方方面面都能為我提供最好的幫助,選擇他,毫不費力就可以擁有一切,可是,問題是,我不想這樣。”
她徐徐走來,直面李木魚,繼續道:“小魚兒,我的确與朱啟不合适,但他于我而言,已經是家人了,我們自學時相戀相愛,他是我逃避家庭的依靠,這樣的依靠,支撐我走過了青春歲月,我早已放不下他了。”
“他們兩個,不管是誰,我都沒有辦法做選擇。”
李木魚牽住她的雙手,溫柔低語:“如果不能做選擇,就不要選擇了,這都不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蘇新委婉地笑了笑,突然之間,大雨傾瀉,隻淋濕了她。
李木魚擡頭看,她的頭頂,一團烏雲,閃電雷暴蘊藏其中,不得見其貌卻可聞其聲。
她拉了她一把,想将她拉出這方寸間的暴雨地。
可蘇新挪動,那雲團也随她而動,她身上已濕透,卻從容地笑着看過來。
李木魚慌神,擔心地問她:“你還笑,都淋濕了。”
蘇新卻道:“這樣已經很久了,我早已習慣。”
在李木魚困惑的注視下,蘇新繼續道:“我的一生,都将伴随着這場暴風雨,濕透了就濕透了,而我依然可以坦然站立其中。”
“如今,我是要頂着這場暴風雨,成為頂天立地的人,我不想再依賴誰,再對誰抱有期待,我想試試,靠自己會如何?”
她仰面朝天,讓雨水肆意沖刷她的臉龐。
“小魚兒你知道嗎?女子定要頂天立地的,待到那時,愛情,不過是平常美好的一個瞬間。”
“我好像知道了。”李木魚深切認同她所說的。
身為女子,本不必依賴誰而活着,要頂天立地,要成就自己,我自清風蝴蝶自來。
愛情,平等自由之上的愛,那也是自由意志的愛啊。
蘇新收回視線看着她:“馬上要過年了,這是我頭一回不回家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