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蘇雙手垂在身體兩側，曲着腿掩面痛哭着。

等她冷靜下來，沈如意已經拿了一塊布将黃鹂鳥的屍體包裹起來了，放在她的腿上。

“它叫阿裡，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蘇的眼角還有淚痕，眼睛卻直直盯着那個包裹起來的布。

徐徐說着她和阿裡的故事。

——

阿裡和阿蘇是好朋友，它們的父母都被捕食者帶走了，剩下兩隻小黃鹂相依為命。

晴天一起出行，雨天棚下避雨，形影不離。

阿裡比阿蘇大一些，修行自然更高點。

兩隻黃鹂鳥吸收天地之精華，努力修行，日複一日。

直到有一個人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那人找到阿蘇，教給她增加修行的辦法。阿蘇轉頭想要告訴阿裡，可在說出口的前一秒，她後悔了。

如果阿裡的修行，統統加在自己身上的話...

她不敢想沒有阿裡的日子，阿蘇按下了自己這種想法，并且把增加修行的辦法告訴了它。

阿裡怒目圓瞪，“這是殘害同伴！”

一番教育，讓阿蘇心灰意冷。原以為是一拍即合，卻沒想到遭到阿裡的斥責。

幾番掙紮，阿蘇對阿裡下手了。

這是她第一個傷害的同伴，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宋大人，您把針線剪碎吧！我再活下去也毫無意義了，這麼多年，因為一時貪念，身邊的同伴一個一個被我害了，如今也隻能以死謝罪了。”

阿蘇緊閉雙眼，等待着剪子落下的那一刻。

宋甯川正準備實現她的祈求，手中的剪子卻被沈如意一把奪了過去。

“想以死謝罪？”沈如意怒氣直沖頭頂，要是有溫度的話，早就冒煙了，“你倒是輕松！你的同伴你的朋友同意了嗎？它們被你一針一針固定在冰冷的布匹之中，直至沒了生命，自身修行被你全部奪去，讓你享盡榮華，如今你還想一死了之？”

阿蘇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沈如意。

宋甯川在一旁倒是笑了起來，“江小姐說得對極了，一死對你太過輕松。還是去到貓王那裡好好接受懲罰吧！”

“不！不！宋大人！求你，求你給我一死！求你了，我不要去貓王那裡！不要！”

他的手觸碰阿蘇的頭，低語念了幾句，一陣白光閃過。

地上剩下一隻黃鹂鳥還在唧唧叫着，努力扇動着翅膀，卻怎麼都飛不起來。

宋甯川不知從哪裡變出了個鳥籠，将黃鹂鳥阿蘇收了起來，放在一旁。

“很晚了，你去睡吧！”說罷，他便想提着鳥籠走。

沈如意扯住了他的衣袖，“等等，我還有問題呢！”

“什麼問題？”

“剛剛我們這麼大聲，桑葉他們聽不見的嗎？會不會早就聽見了隻是...”沈如意擔心桑葉見到這樣的場景會不會吓暈過去。

宋甯川亮了亮手裡的一根煙管，“我早就讓他們沉睡了，這是貓界捉妖必備。”

他提起鳥籠又要走，可沈如意依舊沒有松開他的袖子。

“還有還有，為什麼阿蘇這麼害怕貓王？”

宋甯川看了一眼旁邊的桌椅，幹脆坐了下來。

“貓王的懲罰出了名的可怕，有修行的都知道。所以她一直祈求一死。”

沈如意輕輕松開了手，坐在另一張椅子上。

“剩下的黃鹂鳥是不是永遠都隻能困在衣服裡了？”

一想到這些，沈如意莫名覺得心疼，最信任的同伴居然成了傷害自己的罪魁禍首，它們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死亡的原因。

“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是自己同伴傷害了自己，其實也是件好事。”

他的話讓沈如意低下了眼眸，沒注意到此時的宋甯川眼中也有一絲傷感。

“有時同伴的傷害比捕食者更可怕。”

宋甯川離開了，她久久不能從這樣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在院中坐到了天亮。

天剛亮，桑葉就起來了。

她竟然一如往常的時間起來了，沈如意原以為她會被宋甯川的迷藥熏得睡到日上三竿呢！

但也看得出迷香的副作用，桑葉一邊捶着肩膀，一邊扶着腰，見到沈如意臉上倒是驚喜了一下，“小姐，你今日這麼早就起身了？”

也是，自己平時都是睡到自然醒的。

“有些睡不着，索性早點起來了。”沈如意收拾收拾心情，朝着桑葉露出微笑，“早上吃什麼？我餓了一夜，現在想吃點熱乎乎的。”

“好！那奴婢給小姐去煮點羊湯面。”

桑葉前腳走，後腳宋甯川就以黑貓形态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