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钰微微回身解釋:“從前一個月開始,就陸陸續續有修士上山,山上布了很多陷阱,禦劍而行易生變故。”
迹棠:“山上有何機緣?”
郎钰:“有一魇尊法寶。”
迹棠表情古怪:“魇尊法寶啊。”
這些修士可真有意思,對魇尊喊打喊殺是他們,尋魇尊法寶也是他們。
要是真看不上,也别垂涎她的法寶啊!
迹棠印象中沒來過紙鸢山,山上法寶是不是她的還要另說。
迹棠:“可知是件什麼法寶?”
蒲遠衡插嘴:“什麼法寶你也别惦記,有桑袅師叔在,法寶肯定是師姐的。”
“那也不一定。”迹棠低聲說道。
蒲遠衡伸腳絆她。
迹棠看這小把戲,擡腳就踩了上去。
蒲遠衡疼得呲牙,手中掐訣,一道夾雜着靈力的風刃便出現在手前。
桑袅回頭。
迹棠掩在布衣袖口的手松開,接着兩手抱頭向上跑,“哎呦,救命啊!”喊着躲到了郎钰身後。
郎钰迫不得已加入這場鬧劇,掐訣擋住蒲遠衡的風刃。
“遠衡兄,我看這位道友實力尚淺,恐接不住你的風刃,可莫要與她切磋了。”這話也算給了蒲遠衡一個台階。
蒲遠衡冷臉:“人貴有自知之明,她區區一開光前期的散修,不該肖想我師姐的法寶!”
迹棠從郎钰身後露出頭:“法寶都沒見到呢,就變成你師姐的了,你這人未免太過霸道!”
“你!”蒲遠衡手中法訣再換,風刃變成了火球,“不識好歹,不懂感恩!我們看你可憐,給你付住店錢、飯錢,你倒好,竟惦記起法寶來了。就你這修為,就是拿到法寶也操控不了!”
“有本事拿到法寶你再說這話!”迹棠說着躲回郎钰身後。
郎钰無法,又把火球擋下來。
桑袅:“胡鬧!”
蒲遠衡氣得不輕,壓着怒火把剛剛出鞘的劍收回去。“師叔,這人真是欠收拾,我……”
“閉嘴。我是帶你們來尋法寶的,不是惹是生非的。”桑袅冷眸瞥向迹棠,“你須分清主次,莫要被無關緊要的人影響心神!”
蒲遠衡甩袖:“……是。”
衆人繼續上山。
迹棠走在郎钰身邊,把他當靠山,随走随問:“我看這一路上山的都是小輩,桑袅這是明晃晃拿實力壓人,不怕被人诟病?”
“桑袅前輩向來拿戚謠道友當女兒寵着,戚謠道友如今已是融合後期修為,距心動期僅一步之遙。據說魇尊的這個法寶有清心靜氣的功效,正好可以在戚謠道友提升時穩固元神。”
迹棠回憶自己都有哪些清心靜氣的法寶,此類法寶她多不勝數,一時間也想不到。
迹棠:“就是其他小輩要白來一趟咯。”
郎钰笑:“不是同輩嗎?”
迹棠馬上改口:“是是,同輩。”
他:“你挺有意思的,有時候說話用詞像個長輩,可做的事卻……”他應該是想說幼稚,大概是不好意思直言,便委婉說,“有些孩子氣。你應該稱呼桑袅前輩。”
郎钰:“我們還不知道法寶在哪,大家都想碰碰運氣。要是有緣得之,桑袅前輩也不會多說什麼。”
迹棠應聲:“我看她對你們的态度比對其他小輩要親近些,你們兩宗經常來往?”
郎钰突然卡殼:“這……”
“因為桑袅前輩與我們邊境仙尊關系甚好。”談聞一直聽二人說話,這會道。
迹棠意外,“那是有多好?”
談聞也意外:“你竟不知?都猜桑袅前輩以後會是仙尊道侶,誰不知道桑袅前輩向往仙尊,有人看見——”
“談聞!”郎钰打斷他,“莫要議論這些。”
談聞聳肩。
迹棠大為震驚,忍不住八卦:“看見什麼?”
郎钰制止:“這位道友莫再說!而且仙尊之名也不是你我能叫的。”
他年紀輕輕,說話倒是帶着一股氣勢。
迹棠不甚在意,“名字不就是叫的。”
郎钰無奈搖頭。
談聞湊上前,“我算是知道你為何能把遠衡兄氣成那樣了。”
迹棠無辜攤手,“那是他氣性大,和我有什麼關系。”
郎钰:“遠衡兄人很好,他不是還幫你付了房費和食費?你可不要欺負他。”
“誰欺負誰啊?他那明顯是想着什麼壞主意才讓我跟着上山,咳,”她見郎钰一副不認同的樣子,轉而說,“大不了我賠他一件法寶就是了。”
她儲物袋裡還有不少法寶,雖和渡劫用的那些比不了,但放在這些小輩裡也是罕見之物。
郎钰提醒她:“你還是改改這滿口虛話的毛病,小心以後修煉升階時元神不穩。”
迹棠點頭應:“是,道友說的是。”
郎钰見她乖巧應是,笑着剛待說話,懷裡靈訊石就微微發燙起來。
他看一眼四周,給談聞一個眼神,兩人便落在衆人身後,随即向林中走去。
迹棠跟上他們。
郎钰回身,不知該說什麼是好:“這位道友,你……”
談聞轟她:“你有點眼力見,我們出來是有事要做。”
迹棠暗笑,這兩人倒是十分互補。
郎钰含蓄,很多話不好意思說。談聞直言直語,正好把他不好意思說的話都說了。
迹棠語帶委屈:“你們也看到剛才什麼情況了,我要是自己在那,保不準又要被蒲遠衡欺負!”
她補上一句:“你們忙,我不靠近,就遠遠跟着,行嗎?”
郎钰沒法拒絕,隻得說:“那就這樣吧。”
兩人離迹棠遠了些。
郎钰掏出靈訊石,眼前出現邊境仙尊的影像。
宿盡舟身處閉關洞府,擺手讓行禮的兩個小輩起身。
他清冷道:“你們已經到紙鸢山了?”
郎钰規規矩矩答:“是。”
“可見到魇尊的法寶?”
郎钰低頭:“未曾。桑袅前輩此次也來了,弟子擔心晚前輩一步,取不回法寶。”
宿盡舟眼眸微垂,“務必拿回來。”
郎钰不禁挺直脊背,全身都繃着:“是!”
宿盡舟目光向兩人身後掃過。
郎钰身體僵硬,語氣已比剛才弱上幾分,“這位是一同進山尋魇尊法寶的道友,名叫,名叫……”
迹棠本隐在暗處,卻還是被宿盡舟發現。
她印象中的宿盡舟永遠一身月白,四百年未見,他不知何時改了習慣,身上的月白被玄衣取代,皎皎天上月染上濃墨,總感覺帶了點邪氣。
再次見他,恍如隔世。
沒想到他竟與夢境裡的模樣一般無二。
迹棠心念電轉,主動道:“我叫九水深。”
宿盡舟視線隻在她身上一落便收回。
他看向郎钰,“去吧,把法寶帶回來。”
郎钰恭恭敬敬作揖:“是,仙尊。”
談聞上前:“仙尊!”
宿盡舟:“還有何事?”
談聞也變得拘謹乖巧:“您什麼時候出關?師父一直想尋您下棋呢!”
“再有幾日。”他說完揮袖,影像消失。
郎钰把靈訊石放回懷裡,催促兩人:“走吧,咱們快些上山!”
迹棠正出神。
影像裡的宿盡舟和夢境裡相差甚遠。
兩者相較,夢境為虛,影像為真。
與四百年前相比,他變得格外冷漠。隻看影像,都能感覺到他身上四溢而出的冷氣,凍得人不禁要打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