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護罩自迹棠手的位置散開,待散到能容一人通過,迹棠便收了元神之力,飛快地飛了進去。
護山靈玉不斷催生靈力,被她破開的防護罩轉瞬再次合攏。
千裡煙波月朗星稀,更闌人靜。
她悄無聲息禦劍穿過雲海,直奔邊境仙尊所住的主峰。
到時,宿盡舟的洞府一片暗色。
她不想過多消耗元神之力,便離得洞府遠些,免得被宿盡舟發現。
萬隐罩雖可隐蔽,但她行動起來總會有些風吹草動,不像昏迷時一樣安靜,以宿盡舟的修為,她一個不注意就有可能被發現。
她小心翼翼靠近宿盡舟存放法寶的洞府。
想看看宿盡舟收她法寶究竟要幹什麼。
人從飛劍下來,再次催動元神之力,想要破開洞府的保護屏障。
然而她手還沒有覆在屏障上,就聽見宿盡舟的聲音在洞府裡傳來。
“誰?!”
迹棠手指猛地瑟縮,當機立斷,踩上飛劍就跑。
身後洞府屏障随着宿盡舟出現,光亮亮起一瞬,邃而熄滅。
迹棠踩着飛劍定在空中。
她回眼看去,正與宿盡舟視線撞在一處。
迹棠連呼吸都止住了。
月華落下,他玄衣上的金色暗紋熠熠生輝。
一雙眸子深邃冷峻,眸色在一片深藍夜幕中如疏淡星辰般明亮。
那雙眼睛像是透過空無一物之地,直直向她射來。
迹棠一動不敢動。
如此過了片刻,宿盡舟收回視線。
迹棠微不可見地輕輕呼氣。
宿盡舟沒有動,他擡手捂住額頭。
俊美絕倫的臉被遮住大半,墨發随着他低頭的動作散在臉側。
他看上去頹唐不安,氣息也混亂駁雜。
整個人杵在原地,層層冷氣四溢,哪還有半分仙尊模樣,倒更像個從深淵裡爬出來的魔。
迹棠不由蹙眉,他狀态很不對勁。
更深夜靜,他即便沒有休息,也應該在洞府修煉。
迹棠想不通他為何會在存放法寶的洞府過夜,且裡面暗色彌漫,連盞燈都不亮。
宿盡舟如此維持許久,才恍惚轉身,寬袖一角落在草地,腳步虛浮地步入法寶洞府。
迹棠在跟上去和暫退間猶豫不決,最後還是禦劍離開千裡煙波。
她修為倒退得厲害,在宿盡舟面前不得不小心。
她回到房間,解除萬隐罩。
借着月光把外袍和中衣挂在木架上,随即上床打坐。
宿盡舟變化太大,和四百年前相比就像換了個人。
四百年前他一身月白,奕奕風采,不染纖塵。
漫長修真歲月,雖讓他看上去清冷寡言,但相識後才知溫潤如玉一面,若是熟識,還能看出他凡人太子至尊至貴時的裘馬輕狂。
如今仙尊依舊當世無雙,卻一襲玄衣,人前尚看不出什麼,人後卻冷若冰霜,頹靡中裹挾着一絲邪氣,如妖如魔。
迹棠微微吐氣,收斂心神,開始運轉魇元炎上訣。
她開光前期的修為十分阻礙行動,她須得盡快增強修為,現在最迫切需要的還是靈草丹藥,她得想法弄來些。
如此想着,魇元炎上訣運轉忽然停滞。
她睜眼,又看到了熟悉的床——
邊境仙尊的床。
她這都不算一回生二回熟了。
第三回,她多了分淡定,打算趁這個機會記下房間布局,等下次再去千裡煙波,她定要與宿盡舟的洞府比照比照。
後脖頸落下一吻。
——去他的淡定!
幹燥的嘴唇貼在皮膚上,溫暖的氣息驟然激起迹棠一層雞皮疙瘩。
宿盡舟低沉的嗓音自耳後響起:“我等你很久了。”
他話音染上委屈,帶着細微的鼻音,嘴唇從她後脖頸離開時,迹棠感到一閃而過的濕潤。
“……”迹棠還有什麼淡定可言,内心無數大浪洶湧砸下,心髒跳動得太厲害,她隻覺得疼。
“怎麼來得這麼晚?”宿盡舟一手環她後腰,一手穿進她腿窩,一使力便把人抱進了懷裡。
他不停把人抱緊:“離天亮就隻剩半個時辰了。”
迹棠眨眼的速度一快再快。
半個時辰怎麼了,半個時辰她都嫌……
迹棠眼睛倏然睜大。
溫熱柔軟落在唇上。
宿盡舟用手托住迹棠後腦勺,把人帶近,嘴唇随之壓過去。
迹棠滿眼驚駭,唇上落下的好像不是吻,而是煉丹重鼎,法寶千斤墜,直壓得她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