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棠撐身站起,進去前對宿盡舟眨了眨眼。
珠簾晃動,迹棠走進去,見幼獅趴卧在褚錦懷靴邊。
她蹲身喚,幼獅隻微微掀起眼皮看她,沒動。
迹棠無法,隻能靠近,她伸出雙手把幼獅抱起來,起身時看了看倚在座椅裡的褚錦懷,他閉着眼,在迹棠靠近時沒有馬上動,直到幾個呼吸後,才緩緩睜開眼睛,“怎麼?”
迹棠離遠了一些,笑說:“少城主長得真俊啊!”
褚錦懷挑眉,伸出手往旁邊指了指,“遠點。”
迹棠倒是聽話,聞言站遠一些,沒正行道:“少城主沒被人當面誇過?”
褚錦懷慢悠悠閉上眼睛:“啰嗦。”
迹棠聳肩,抱着幼獅走回宿盡舟身邊坐下。
“師兄,這小獅子和玩偶似的,比前面那兩頭雄獅可愛多了!”
宿盡舟捕捉到‘玩偶’二字,已經确定裡面的褚錦懷不是本體,他笑着在幼獅頭上摸了摸,“你若喜歡,等回去也捕一頭給你。”
迹棠彎起眼睛:“那感情好!”
這時旗站點裡有修士探出頭來提醒,“少城主,已經可以提交令牌了!”
迹棠可惜道:“時間過得真快,少城主還想多給後輩留些機會,結果竟沒有一個人來。”
她喚出迹杳,“師兄,大師姐,霜寒大比結束了,咱們是直接回客棧,還是在這裡等其他師兄師姐們?”
宿盡舟,“你冷了這麼久,先回客棧吧。”
迹棠:“也好。”
她笑盈盈踏上飛劍,回身朝車裡人作揖:“少城主,我們就先走了。”
她剛待起身,發現身上落下一道重壓,試了幾次都沒能起來。
褚錦懷的聲音悠悠而來,“迹棠,我小看你了。”
迹棠故作訝異,“少城主這是什麼意思?”
他踱步出來,垂眸看着被壓低了身子的迹棠,冷眼看了片刻,忽然笑了。“我們還要互相試探到什麼時候?”
郇槿之忽然像被定住一樣,下一刻身體出現虛影,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迹棠感到身上一輕,這才直起身子,“少城主這是已經找到我少昕師兄了?”
在她旁邊不遠的幼獅也很快化成一道虛影消失。
褚錦懷沒有回答她,隻說:“還想混淆視聽?令牌就在你身上吧。”
迹棠:“那少城主可猜錯了,令牌不在我身上。”
她先前發現郇槿之是假的,便借機向褚錦懷傳達了令牌在魏少昕身上的假消息,隻要褚錦懷懷疑去查,那就能拖些時間。
且她找個由頭去車裡,也是想看看褚錦懷是真人,還是他幻化出的分身。結果确定車裡的不是褚錦懷本體,他既然能幻化分身來找迹棠他們,那也能去郇槿之和魏少昕那裡。
迹棠推測褚錦懷還不知道令牌在誰手上,他直到現在還在試探。
迹棠看向褚錦懷袖口,“少城主從少昕師兄那裡搶來的令牌,不就在你袖中放着嗎,剛才你還拿出來炫耀過呢。”
她順着褚錦懷的手臂向上看,又對上褚錦懷的雙眼,明知故問:“少城主,師姐是假的,幼獅也是假的,那你呢,你也是假的嗎?”
褚錦懷不受她影響,“待我拿到令牌,你就會知道我是真是假。”
“我猜是假的。”迹棠自顧自道,“不然我剛才貼你那麼近,你一早就該做出反應了。”
迹棠這話說完,頓時感到後背發涼。
那是宿盡舟的方向。
迹棠渾身一激靈,不敢回頭,對着褚錦懷道:“對上真的我沒什麼把握,但對上假的,我倒還能掙紮掙紮。”
褚錦懷上前一步,“你道行還是太淺,這股自信勁隻會害了你。”
迹棠不再多費口舌,掐出繞藤訣,數根粗壯的藤條瞬間飛速竄出,纏繞住褚錦懷的身體。
褚錦懷哼笑,根本沒把這些驟然收緊的藤條放在眼裡,他雙臂一展,藤條盡數斷裂。
迹棠趁這點時間換了法訣,魇族低階法術魇獸訣被使了出來,兩頭渾身燃燒着墨紫火焰的魇獸在迹棠命中下襲向褚錦懷,一隻咬住褚錦懷的肩膀,一隻咬住他的左腿,鋒利的牙齒兇狠撕扯,墨紫色魇氣也極快将褚錦懷圍攏起來。
宿盡舟看準時機,在褚錦懷被煙霧籠罩時,果斷禦劍飛向旗站點。
褚錦懷沉聲:“原來在你這。”
同一時間,籠罩在褚錦懷身上的煙霧被純淨的靈力炸開,中階水系法術水嘯籠從潰散的煙霧中射出,反把迹棠困住。
迹棠在圓球狀的籠中經曆了一場小範圍海嘯,她身體不斷翻滾,吞下好幾口靈力濃郁的水,靈力一進身體,就和魇氣有所排斥,她咕噜噜冒出一串水泡,勉強掐訣,兩頭魇獸變成了四頭,奮力撕咬着圓球解救主人。
褚錦懷很快追上宿盡舟,他手虛空一抓,就硬生生止住了宿盡舟前行的勢頭,把人拽了回來。
宿盡舟雙手快速掐訣。
褚錦懷揚眉,“和我交手,你們還早了幾百年。”
火焰自宿盡舟掐訣的雙手燃起,很快蔓延全身,最後連他腳下佩劍也攜上了火焰。
褚錦懷施展的水系法術與宿盡舟的火系相克,在兩種法術即将碰撞一起時,宿盡舟腳下的飛劍突然向迹棠射去。
褚錦懷定睛看,看到宿盡舟腳下踩着兩道火焰,這也是他沒掉下去的原因。
飛劍落在魇獸撕咬的地方,終于在水嘯籠上打開一道豁口。
迹棠得以脫身,“師兄,我來幫你!”
她急切喊道,迹杳很快來到她腳下,帶着她飛向宿盡舟。
褚錦懷眉宇間染上不耐,“真是麻煩。”
他左臂擡起,一道水幕攔在兩人之間。
迹棠前行的速度不減,眼看快要靠近水幕,她突然轉了一個方向。
褚錦懷眸光微凝,側眸看去,迹棠已經繞過水幕。
這不是往宿盡舟的方向飛。
褚錦懷目光淩厲,頓時察出她的意圖。“到現在了還和我耍心眼。”
他目标從宿盡舟轉移到迹棠。
迹棠的實力在褚錦懷這裡還不夠看,她是到不了旗站點的。
迹棠眼看旗站點近在眼前,卻又被身後追來的水蛇箍住了身體。
她奮力掙脫,率先掙脫出來的雙手再次掐訣,這時,她視線裡突然多出了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她眼中光芒閃動,終于松了口氣,“師姐!”
“乖。”郇槿之禦劍而來,對上褚錦懷愕然的眸光——雖然愕然隻有一瞬,但還是被郇槿之捕捉到了。
褚錦懷一字一頓:“郇、槿、之。”
郇槿之居高臨下看他,“逮着兩個小輩欺負,真有你的。”
箍着迹棠的水蛇散去,迹棠失重下落,被趕來的宿盡舟接住。
褚錦懷對上郇槿之,可不像對迹棠他們這般輕松。
兩人皆是認真起來,施展強力一擊,刺目的火龍和龐大的水龍在空中相撞,火光伴随水流刷刷下落,迹棠和宿盡舟被迫淋了一場熱雨,覆在身上的魇氣和靈力都被熱雨澆薄了幾分。
郇槿之邊與褚錦懷交手,邊落在旗站點前。
浮空而立的旗站點在火龍與水龍争鬥中化為烏有,隻剩下旗站點裡的修士孤零零站在原地,被巨大力量波及,護在身上的靈力與迹棠他們一樣弱了不少。
郇槿之從貼身的裡衣裡拿出令牌,笑眯眯遞給修士。
“溯玄宗提交霜寒令。”
修士眼睜睜看着她從衣襟裡拿出令牌,一想令牌之前放的位置,他不由面紅耳赤,眼睛瞄向令牌,卻死活不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