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璃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絞盡腦汁也并未想出周全的法子,直到一炷香後,那扇門重新被打開。
溫以辭手裡仍舊端着一個碗,碗裡冒着熱騰騰的熱氣,他捏着勺子攪動着碗裡的東西,吹散熱氣,一股子香氣傳來。
待他靠近些,鸢璃這才看清那碗裡的東西,一碗五顔六色的粥。
溫以辭将粥放在桌邊,掏出繡帕折疊好後墊在碗下,他才将粥遞給她。
“我重新煮了粥,娘子瞧瞧這碗可讨喜?有些燙,邊吹邊吃,若不喜,我重新煮。”
鸢璃細細看了看,這粥可謂是用料豐富,花生、龍眼、黑豆、紅豆、紅棗、薏仁,令人記憶深刻。
鸢璃嘗了一口,入口淡淡甜意傳來,并非隻有白米,軟糯的口感有些像摻和着糯米。
“娘子可喜?”溫以辭隐隐擔憂道:
“喜歡,方才,我不該莫名其妙吼你,夫君别生我氣。”
溫以辭忍俊不禁道:“就為這傻事一臉憂愁?吼了就吼了呗,夫妻之道,互相忍讓,方能長久不是。”
雖有些撐,為了對得起他這番心意,鸢璃還是将他煮的粥吃了個精光。
她喜歡溫以辭,不是天界的珩槿,她何必庸人自擾去擔憂别的事呢,度過凡人短暫的七年,便好。
日起月落,朝晖夕陰,随着春夏更疊,桃花落葉歸根,鴛鴦藤爬滿院落,一金一銀兩花并蒂,形影不離,狀若鴛鴦纏綿,在薄薄的曦晖種,清香盈盈。
鸢璃正伏着身子采着清晨裹攜無根水的鴛鴦藤,發髻傳來癢癢的感覺,牆邊兩個影子緊緊靠近,他手中撚着一隻金銀花替她簪上發髻。
“娘子貌美,牆角野花也襯托得更清新。”
鸢璃嬌嗔的抿嘴輕笑将那竹籃遞給他手中,轉頭便繼續采着鴛鴦藤上的小花,溫以辭耐心的蹲在她身邊,學着她的模樣幫她采花。
直到籃子已滿半筐,鸢璃才拍了拍身上的雜草,将他拉了起來,溫以辭起身表情痛苦,右手提籃左右撐膝,下巴壓在她肩上道:“哎喲喲,腳麻了腳麻了,站不住,娘子快抱住為夫。”
鸢璃緊緊抱住他,生怕夫君站不住,直到耳旁輕聲傳來某人忍笑的呼吸,鸢璃這才反應過來松開了手。
“騙子。”
溫以辭将意欲抽身的鸢璃攬了回來道:“誰讓娘子不陪我睡覺,跑來這兒采花,好不容易不上朝。”
“你不是日日夜夜都睡在我房中嗎?且采花也是給夫君泡水喝的,清熱解毒。”
“是我們的房中。”
鸢璃不與他争辯,自成婚越久,溫以辭那張嘴皮子便越發利索,能言善辯花言巧語的。
今日太子與雲照挽大婚,父王下令免朝三日,這個點太子應身着蟒袍補服到太後父王、母後前行三跪九叩禮。
紅緞圍八擡彩轎已由銮儀衛備好,再由年命相合生辰無忌的内務府總管尚公公領屬官二十、護軍參領蕭冀領護軍四十,負責迎新人。
按舊規,還需得選個年命相合,生辰無忌夫婦恩愛的重臣之妻,率内管領妻等八名擔任随侍女官,分别到護國将軍府與東宮靜候。
如今京都模範夫妻便是溫以辭夫婦,琴瑟和鳴婦唱夫随,羨煞旁人,雲照挽與太子請奏要她擔任,鸢璃與她交好自也是願意,父王便同意了。
京都街巷紅綢緞挂,護國将軍府拿出半數賞賜為女兒鋪設十裡紅妝,唢呐喜樂響徹街頭巷尾。
溫以辭的黑甲衛開道,無人敢作亂,安全感十足,即便在迎親隊伍裡,溫以辭的馬也始終在她附近,餘光裡皆是那抹倩麗身影。
拜完天地,東宮婚房内,鸢璃瞧見雲照挽緊張得合歡扇穗都在微微抖動,即便房中并無旁人,也坐得直挺挺的,不似她洞房花燭夜那般丢臉。
但想起身着的喜服的溫以辭,鸢璃抑制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那一幕,她能記到神識隕滅。
“弟媳,你渴嗎?我替你尋些茶水果子來墊墊?”
“新娘服繁瑣,不喝了,王妃去吃席面吧,順道兒瞧瞧太子,酒多傷身,臣妾怕太子吃醉。”
鸢璃打趣道:“你叫你王妃去與我這位皇姊有何幹系。”
聞言,雲照挽捏着合歡扇的手微微下移露出眼睛,嬌羞道:“辛苦皇姊替臣妾跑一趟。”
鸢璃這才滿意的答應出了房門,路過花園,便見東宮小橋上,溫以辭正端着酒杯獨自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