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鸢璃義正言辭的模樣,溫以辭隻好作罷放慢步子陪她。
正當鸢璃快要爬不動時,身側一粗布麻衣的僧人正虔誠的三跪九叩的拜着菩薩,他并未身着僧衣,但頭頂受戒時所受的六個燃戒疤①曆曆在目,應是個還俗的僧人。
他雙手合十目光虔誠堅定,他緊盯山頂,全然不顧旁人視線,仿佛這天虞山中隻剩他與菩薩天神。
那人的虔誠勁兒令鸢璃備受鼓舞,瞬間元氣滿滿,腳步也快了許多。
來到山腰處香雲寺不遠處的空地,鸢璃滿意的瞧着那破屋,這塊地方剛好夠為自己修個供奉寺廟。
“不是燒香拜佛嗎?娘子瞧這天虞山的空地作甚?”
“我想捐錢修個寺廟,供奉一位神仙。”說着,鸢璃便自顧自尋着身旁的人,幸而瞧見遠處石階上正有一位掃地僧。
鸢璃拉着溫以辭快步朝他走去問道:“冒昧叨擾,小師傅,您可知那屋主人是誰?我想在哪兒修間廟。”
“額彌陀佛,貧僧不知,那屋年久失修,破敗不已,還是離遠些好,避免傷到。不知女施主想供奉那位菩薩神仙,天虞山寺廟雲集,或許就有您想供奉的那位。”
鸢璃有些失落,她拼命攢了許久的銀子,就為給自己修座廟,積攢些香火,瞧上塊地,還尋不到人。
她乃掃把星君,世人皆不喜掃把星,總覺得代表黴運,掌管窮通禍患,便無人供奉,更别提積攢香火了。
可浩瀚星空諸多星辰皆有位天神掌管,出名的就有北鬥七星君,掃把星君雖名如此,實則是真真正正的天神,掌管一方星宿。
自前掃把星君神隕,便無人願做,久而久之,大家便誤以為掃把星君是衰神。鸢璃心中苦悶不已,哪有天神如她這般落魄,得靠自個兒攢錢修廟積香火。
“多謝小師傅,可我想供奉的乃是掃把星君,恐怕這天虞山裡的寺廟應是沒有了。”
“有的,也是位香客捐錢修繕的。女施主行至山頂,有一顆根繁葉茂的桃花樹,樹下便是專門供奉掃把星君的廟。”
鸢璃有些驚喜,不成想人間還真有,連忙向他道謝告别,匆匆往山頂趕去,還真有這麼個寺廟。粗壯的桃花樹下,偌大的寺廟雖還是有些冷清,但好在也有幾個香客。
剛踏進寺廟門口,便聽一位小師傅道:“并非是這樣的!掃把星君乃一方正神,星辰之主,位居三山五嶽之上,與北鬥七星君一樣,掌管着一方星宿,可謂是不低的一個神位。”
“原來如此,那這位星君掌管什麼?姻緣?财運?生子?”
鸢璃沮喪的垂下了頭,她本就是沾染帝君仙氣才升仙,運氣好,蹭的乃天神的仙氣,又填空子,成了天神掃把星君。剛當天神便派下了界,若說掌管作用,她自己都還不知呢。
“若心所虔誠,掃把星君自會聽見你的心願,若心不誠,即便算着法兒求,也無用。”
衆人應聲回頭,其中一位香客認出溫以辭的身份,連忙跪地行禮。
“不必行禮,今日我隻是天虞山雲集香客之一,不想洩露身份,還望各位保密,避免百姓認出,耽誤他們燒香,也耽誤我與娘子燒香拜佛。”
言罷,溫以辭便拉着她進了寺廟,點燃三支香,溫以辭虔誠跪地磕頭,雙手合十向掃把星君默念着所求心願。
鸢璃環顧四周,廟内應有盡有,那供桌上的果子點心、香火都是滿當當的,桌上一點灰塵都沒有。那石像雕刻得栩栩如生,眉眼間還真與她有些神似。
那幾位香客見他二位都在拜掃把星君,便自發拿起香前來跪拜,鸢璃心中的陰霾一掃而光。
臨走前,她問了問那小僧修寺廟之人是誰,可那小僧高深莫測的話令她雲裡霧裡的,隻知道修廟之人留下一句:所有人問起,隻道是掃把星君最虔誠的信徒。
往後的日子裡,鸢璃都在攢錢修廟,而每到一個看中的地方,那位信徒便已搶先修好了一座,且對方财力遠遠高于自己。
流光易逝,白駒過隙,四季更疊不過匪朝伊夕,天上妖界六日,人間已六年。
朝堂之上,一向穩若老狗的溫以辭此刻慌張得手中笏闆②滑落,當即向父王告假趕回府中,一路上馬車都未用,卸下馬車,溫以辭躍馬而上策馬奔回,那馬蹄攜卷着塵沙揚起輕煙,歸心似箭。
鸢璃正抱着唾盂③幹嘔着,鶴栖與天樞正幽怨的盯着她。
“孩子是他的嗎?”
鶴栖應聲推了一把天樞,面帶不悅咬牙切齒道:“花玄都,不會說話就别說,阿璃不是那種女子!”
鸢璃點了點頭,說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