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婢子這就去,王妃等我。”
待支開紫雲,鸢璃從被子裡顫顫巍巍伸出手來擦幹眼淚,穩定心緒道:“那命簿裡,帝君可是因謀反罪名而死?”
天樞不言,鶴栖着急地扯着他衣袖,在他耳旁低聲咬牙切齒的說:“阿璃現下沒了…你就不能憐惜她些?”
“若不按命簿進行,随意插手,帝君曆劫恐會失敗,她這一世便白費了,且,司命的命簿我也未曾見過,你必須讓他死。”
鶴栖蹲在她身側,替她撫開鬓邊發絲,那溫熱的淚水劃過他指尖,鶴栖心疼道:“阿璃,不哭,命簿我替你搶來,那凡人困住你,我替你殺光,你要的,我都替你做。”
鸢璃搖了搖頭,用被子遮住了臉,任由眼淚奪眶而出。
她知道他會死在她手上,可她不想他冠以這種罪名死去,她不想讓她的阿辭成為史書裡的罪人,遭人唾棄。
夜半,東宮來人,說是罪王謀逆,特派人前來勸解。雲照挽被衆人團團簇擁,送進屋内,隻給她留了一炷香的時間。
“皇姊切莫執迷不悟,若及時與罪人溫以辭和離,您仍舊是良渚的公主。”
鸢璃不曾回話,神情凝固,屋内靜悄悄的,寥寥幾根燭火葳蕤飄搖,冷風吹起床側紗幔,雲照挽眸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一旁老嬷嬷見她不說話,隻好遣散宮人,告知雲照挽隻有一個時辰,說完便出了房内将大門關上。
“千古罪人,死不足惜,皇姊不必苦了自己同他陪葬,虞皇貴妃寬厚,若及時揭露罪王之過,便免去你之罪…”
雲昭挽雖站在屋内一字一句的說着,說的那般铿锵有力,但眼中淚水卻無法止住,待門上那道影子飄走,雲照挽才靠近,卸下方才的僞裝。
鸢璃費力的撐起身子,半靠床頭拉着她的衣袖角道:“宮中局勢如何?照挽,溫以辭他不會謀反,他不會。”
“我與太子自是信任溫王的,宮中事發蹊跷,那虞妃今早突然冊封皇貴妃,你與溫王便雙雙出事,你滑胎與溫王入牢的消息同時送進宮内,有人在算計你夫婦,溫王府可得罪過什麼人?”
鸢璃有些頭疼,論仇家,溫王為國四處征戰,多次攝政,又為朝廷清除奸臣,那仇家早就數不清了。而她的仇家,都不是凡人,很難排除。
“高處不勝寒,阿辭坐在這高位,仇家又怎會少。”
“朝中升遷那些人看似毫無關系,實則暗流湧動,東宮上奏信報替溫王解釋,然,父王避而不見,充耳不聞,我與太子正在想法子,定救你二人。”
“多謝照挽。”
“一家子的,談何謝?現下你該顧好身子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日後還會有。對了,太子讓我切記告知你,離那蕭仝遠些,靠女人爬上位的東西,晦氣。”
提及身子,鸢璃右手不自覺的撫上腹部,垂眸俯視。
“照挽,日後,我再不能擁有孩兒了,小産虧損大,又是雪地裡凍着,傷了根本。太醫說,那孩兒已成型,是龍鳳胎,是龍鳳胎啊,我如何對得起阿辭,如何對得起我的一雙兒女。”
這一刻,阿璃再無法忍住,那股子委屈全摻着淚水洩下,越哭越委屈,阿璃的手止不住的顫抖,身子随着失控的情緒起伏着。
“你對得起所有人,此事不是你的錯,阿姊,你盡力了啊。”
雲照挽心疼地替她擦着眼淚,握緊那手絹别過頭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她若再崩潰,那如何來支撐鸢璃。
直到眼睛哭疼,鼻翼刺痛,鸢璃才恢複過來,門外嬷嬷已催促多次,雲照挽仍舊坐在床側,直到嬷嬷推開們沖進來。
“太子妃,一炷香已到,您必須走了。”
說着,那群老嬷嬷便氣高趾昂朝着她走來,其中一位還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湯藥。
雲照挽猛的起身,抽出梳妝台旁溫以辭的劍擋在鸢璃床前道:“誰再敢上前一步,人頭落地。”
聞言,幾位嬷嬷頓時停步,不安的吞咽着口水,雙腿直哆嗦。
“太子妃,老奴們可是奉皇貴妃的令行事,您怎可拔劍揚言殺人,若皇貴妃知曉了…”
“躺在床上的,乃是先皇後所出嫡公主,溫王正妻王妃,睜大你們的狗眼瞧清楚了!皇貴妃再高貴,天子妾也是妾,妾本為奴,敢騎主子頭上?”
為首的嬷嬷欲言又止,終是在她銳利的目光下低下了頭。
雲昭挽劍尖指向端藥嬷嬷道:“我來時,未曾見過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