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鸢璃披着厚厚的外氅,那寬大的帽沿将她遮了個嚴嚴實實,鶴栖連忙辭别茶溯洵向她跑去。
“下着大雪,你去哪兒?我陪你同去,外頭危險。”
思慮下,鸢璃還是将鶴栖帶上了,傷她的妖怪恐會再次作亂,帶着鶴栖也算安全。
“鶴栖,幫我探探這京都可否有妖氣。”
鶴栖念起避塵決飛至半空,卻又很快回到了馬車中。
“傷你的那隻畫皮妖是上次林府那隻,不過她已被茶兄打散元神。現下,京都中并未有其他大妖,但不排除是邪淵舊部,與蠻荒大妖有關,故此我無法立即探測到他的妖氣。”
六界之中常常會有妖魔鬼怪混迹于人間,但通常在人間單槍匹馬混日子的常常是些小妖,不足為懼,也斷然不會平白生事,引起妖魔兩界大妖的注意。
像那畫皮妖雖低級,但也活了不少年頭,無法很好控制周身妖氣隐藏,又無太多戒備心,上次才會被他們輕而易舉發現。
而蠻荒大妖不同,那蠻荒之地荒涼,關押着不少妖魔乃至亂世堕神,多的是怨聲載道的怨氣,修行也靠那怨氣。自邪淵禍世,撕開蠻荒的一個口子,從那兒逃出來不少大妖堕神,且都不是小角色。
鸢璃有些焦慮,為何那邪淵舊部非要在此時惑亂人間,玉簪之事本就背着天界,不斷摻和進邪淵舊部,帝君之事就極容易暴露。
今年冬季的雪天格外漫長,一連下了半月有餘。寒風刺骨雪蓋京都,但街上仍有攤販,但生意有些清冷,馬車駛過冗長的街道停在了滿香樓門前。
沒有通行玉佩,鸢璃隻好抱着試探心理找到了掌櫃,還未開口,那掌櫃便問道:“貴人可是要見樓主?”
見她點頭确認,那掌櫃便在前頭帶路,将她帶進了那個房間,但鶴栖卻被攔在樓下,他尋了個偏僻處隐去蹤迹跟着她。
“我滿香樓可不做劫獄的生意,不知王妃前來,所為何事?”
“我想知道溫以辭被何人所扣謀反罪,以及,朝内大臣關聯信息。”
薛楓置于火爐上烤火的手一頓,錯了搓手轉向她的方向。
“滿香樓的規矩想必不用我同王妃再說,可王妃可願付代價來換呢?”
“願意。”
“可我還未說代價是什麼?朝廷關系圖我可以給你,但這已經涉及多個秘密,付的代價可不止對應消息那麼簡單。”
鸢璃毫不猶豫道:“我願意。”
“即是救命消息,那便以命換命吧,一月後,我派人去取。”
“好。”
聞言,鶴栖面色不悅蹙起眉頭,那寬大的衣袖中探出長長的一節骨頭,捏在手中,那骨頭便化作了長長的細鞭纏繞在薛楓脖頸處。
鸢璃見此忙向他微微搖頭使眼色,但鶴栖仍舊死死盯住那薛楓,直到鸢璃表情越來越着急才并未動手,可鞭子仍舊纏在他脖頸處,稍有不悅,那鞭子就會要了薛楓的命。
聽豬妖老阿福說過,那是傳說中的龍骨鞭,上古兵器,魔君獨有。傷痕不可愈合,若打在妖魔仙鬼身上,需得蓬萊仙島上特有仙草妙華才可以救治,可若是人,便會魂飛魄散,再無輪回可能。
薛楓笑出了聲,全然不知身後危險。
“王妃爽快人,那便聽好了我的問題,如實回答,若有造假,滿香樓的殺手今夜子時将會如約而至。”
“好,樓主隻管問便是。”
“你不是公主,你到底是誰?”
鸢璃神色微微緊張,防備了起來,她用的乃是原主身子,區區凡人,斷然不會辨别出她的真僞。
“即便你與我良渚公主蘇嘉禾神似,連君王都未曾分辨出你不是他的女兒。但我可以确定,你并非公主,真正的公主,從未正眼瞧過溫以辭,一心撲在沈序淮的身上,更不會嫁給他。”
鸢璃未曾搭話看着身後的鶴栖念起避塵決,薛楓周身非但沒有反應,連細枝末微的妖力都沒有,隻是個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凡人罷了。
“幼年時,我便與溫以辭交好,那時我并未眼盲,宮宴之上,他的目光總是緊随着公主。他并不在意公主的喜怒哀樂,但總在她有危險時毫不猶豫的救她,他好像永遠隻在乎那副軀殼。直到你與他成婚,一同來到滿香樓,他竟怕我吓着你,那不是他原有的反應。”
“可我就是蘇嘉禾,哪怕滴血認親,我的血也會與父王融合。”
“這便是我疑慮之處,你是不是真的嘉禾公主,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你究竟是誰,我也不在乎,我隻在乎你是否會辜負溫兄對你的情意。今日,我隻是想看性命與他,你會如何選擇,若你方才選擇苟活,你便走不出這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