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亓珩所居偏殿中,掌事正督促着亓珩将那一碗黑乎乎的風寒藥盡飲。親眼瞧見他遞來的湯藥碗一滴不剩時,掌事才道:“皇貴妃有令,傳亓珩今夜侍膳。”
聞言,亓珩心中擔憂盡掃,藏好欣喜,他平靜應答:“亓珩謹遵懿旨。”
瞧着掌事帶來的人一同離去,亓珩立刻關門将那件她賜的衣衫穿上。
淋了一夜的雨,衣衫本早已濕透,可在聽見太醫說自己并未感染風寒時,想着她興許會随時喚他,亓珩強忍困意要來炭火将重新清洗後的衣衫烘幹才睡去。
眼下撫過衣衫皺角,聞到衣物上獨特香料帶來的好聞氣息,亓珩極其滿意。
幸好幸好,早有所料。
待到她傳膳時分,掌事派人提前來通知,亓珩早早便到了小廳,事先将她喜歡喝的茶水沏好。候在一旁時,亓珩腦中不斷複盤昨夜惹她生氣的經過,反複構思該如何哄好她。
然而,茶水重沏了一遍又一遍,她終是沒有出現。腦中想好的話已默默在心中念了無數遍,預想了各種說話時機該搭配什麼語氣才最有效。
直到聽見殿外她的笑聲,亓珩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挂上笑意,快速挑了個最顯眼的地方候着。
然而,她的身邊卻多了一個男子。
亓珩的笑容逐漸變得僵硬,危機感四起。那男子外形極為優越,令亓珩自愧不如,生平第一次有些自卑,倍感危機。
她接過自己奉上的茶,卻未多看他一眼,就好像對待所有侍奉的女婢般習以為常。
親眼瞧見她用腳勾住圓凳往她的圓凳靠近,她拉住那男子的手晃了晃,他就直接貼着她坐下,與她格外親密。
亓珩不斷找着細枝末節企圖說服自己,可當看清凳子腿距離後,心中的火頓時消下些許。
他們的凳腿并未交錯相靠,沒有昨夜與自己靠得近。
整個用膳期間,亓珩看着他們交談得其樂融融,把酒言歡,還時不時來些親密接觸,自己與之相比,就像是個不相幹的旁觀者。
是他對不起她,再醋,再怒,也要忍下去。
“阿浔...”
一壺碧雲澗空空,她早已醉意上頭,亓珩不忍開口勸谏:“娘娘,您醉了,還是少飲些吧。”
“阿槿,本宮今日高興!盡飲!來,你過來,你瞧瞧…”她笑眯了眼,将阿浔環抱住,小鳥依人般貼在阿浔的肩膀,道:“這是陛下新給本宮尋的面首,模樣生得極為惹人憐愛。善解人意,又識情趣。”
“娘娘若心中歡喜,不如明日再飲,現下夜已深,娘娘該就寝了。”
“死闆!”鸢璃沒了興緻,面露不悅地剜了他一眼,随後轉頭看向阿浔又是笑眯了眼。
鸢璃貪戀地望着阿浔,撫摸他的手一路伸進了他衣領,遊走在各處點火,耳鬓厮磨。
“是該就寝了,阿浔,今夜你陪本宮可好?就如同晌午小憩時那般細心照料…”
“好,臣還有好些新花樣,新奇且大膽,保管娘娘心生愉悅。”
餘光悄悄掃過亓珩,他的神情瞧着并無多大波瀾。鸢璃腦袋昏沉,眼皮略有些重,她撐着桌邊搖晃着起身,卻又因有些醉酒而站不穩。
好在,阿浔快速起身,貼在了她身後,将她攬入懷中。“娘娘可有不适?”
鸢璃笑着點頭,順勢貼在他胸膛。
“娘娘若不想走路,可恩準臣抱娘娘回寝殿。娘娘晌午見識過臣的好體力,準保這一路不會颠着娘娘半分。”
在得到她恩準之後,阿浔才将她橫抱在懷中。
在他懷中,鸢璃隻覺周身暖意四起,醉意漸漸散去,清醒不少。她知曉這是茶溯洵故意為之,可不免還是有些隐隐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