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踏的地面也變成了密密麻麻的鐵釘,鐵釘之下,是燒得通紅的碳火。稍一用力亂動,鐵釘便會紮入鞋底一些。
堂上端坐的,正是四大判官。
賞善司魏征,在幽冥執掌善薄。常身着綠袍,笑容可掬慈善。主分管行善的小鬼,并根據生前的善行程度給予獎賞、罰。
惡司鐘馗,身着紫袍,怒目圓睜,雙唇緊閉。主處置惡者,根據閻羅王的“四不四無”原則量刑,後将惡者送到十八層地獄接受處罰。
察查司陸之道,雙目如電,剛正不阿,主負責查明小鬼生前的善惡。
陰律司崔珏,身着紅袍,左手執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筆,掌管着陰律司。專門執行為善者添壽,讓惡者歸陰的任務。
四大判官不怒自威,那些個從迷局中清醒而來的寨主早已吓慘。空中響起察查司陸之道的聲音,問道:“誰是兇手?若拒招認,魂飛魄散!”
柳寨主雖被吓得直抖腿,躲避着視線刻意不去看那四大判官,卻還是強裝鎮定,笑得故作輕蔑,道:“區區幻象,不過比我的人道行深了些,明知虛假,又有何懼!我既然敢幹這些傷天害理的事,就已經提早想好了下場。這輩子活着,憋屈夠了,累得要死,誰想再來第二遍!魂飛魄散我都不會怕。但我這輩子都努力到這份兒上了,我決計不甘心失敗于此!”
“所以,柳寨主這是承認你就是兇手了?”
“是我殺的,你們!也會是我殺的!而你們的家人、山寨最後都會乖乖臣服于我!”柳項珞笑得癫狂且病态,像個瘋子。
其餘寨主聽到此,皆唾罵于他,指責他妄想。然,柳項珞道:“夠了!都閉嘴,吵死了!我癡心妄想?你們這些草包!若不是昨夜突有異動,似有更厲害的東西盤踞于此,你們誰都别想活! ”
突然,柳項珞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兇狠防備地看向蚩浔,“是你。”
“柳寨主意指什麼?我聽不明白。”
“開個價吧。”
“什麼?”
“錢财,地位,權勢,女人,物欲,隻要你願意跟随我,有這本事,縱然是天子位,你我也是坐得的!”
“我從不屑于草包合作。柳寨主既說要與我合作,那就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膽識謀略能讓我高看你一眼。你這件事辦的還算不錯,把前因後果說來聽聽,讓我聽聽你有沒有這個資格。”
“套我話?”柳項珞搖了搖頭,就不再說話。直到他身上燒紅的鎖鍊傳來劇烈燙傷的疼痛,腳下也傳來熾熱的暖意,他被燙得吃痛掙紮,掙紮一分,腳下鐵釘便伸入鞋底一分。
“我供奉你那麼多條人命!你為何還不出手救我!我還有利用價值!”
直至腳心被戳破了些,都遲遲無人救他,他才喊着讓蚩浔停下。
猛烈痛感緩緩減弱,唯剩有輕微痛感時刻提醒,柳項珞這才開口征兆。為避免柳項珞不說實話,阿傍又幻化出一把長臉來抵在他的脖間。
有此,柳項珞這才開口說實話,不敢虛言。
柳項珞的爹原是寒窗苦讀中舉的學子,名次不上不下夾在榜中間,一心想要出人頭地的他,官路不順,又無财無勢,最終選擇了靠女人,娶了糧商女。士農工商,商字排末,而那糧商為了改變三代全是商人的命運,幾乎拿出了大半家底為柳項珞的父親換了個還算不錯的差事回來。
可努力了三年,不僅冷落了妻子,嶽父生意下滑也将矛頭指向他,指責,冷嘲熱諷,受辱,都是家常便飯。好不容易眼看升官在即,可轉頭就塞進來個當年同他一樣花錢換差事的人坐了他升官在即的位置,隻不過,更有錢。
此後,他就一蹶不振,鬼混至與娼妓生下柳項珞。
甚至,在柳項珞母子被當家主母用來撒氣後的第七年,嶽父再一次冷嘲熱諷後,他在家中水缸下了蒙汗藥,砍死了一家人。
柳項珞母子,則因當家主母又一次不給飯吃而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