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柳項珞處回來，茶溯洵将衣衫與頭發歸整，這才叩門。屋内人十分謹慎，稍作沉默，才警惕開口問道：“誰？”

“娘子，我回來了。”

許是昨日鶴栖的叮囑，阿璃并未立刻為他開門，茶溯洵便轉而以通靈傳音鶴栖讓他開門。

門開後，阿璃怔怔地站在門口，衣着單薄，外頭的光打進昏暗的屋子，茶溯洵清晰看到阿璃那濕潤的雙眸中滿是擔憂。

茶溯洵向她展開雙臂，問：“還在生我的氣嗎？”

阿璃轉頭離去，語氣平淡且疏離：“沒事就好。”

緩緩放下雙臂，茶溯洵心裡有些慌得發麻，不該如何是好。若是解釋不好，這道隔閡就這輩子都在她心裡了。

“你們吵架了？”

茶溯洵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将鶴栖帶到二樓後，這才悄聲将昨夜與剛才的事講明。說完，他還不忘問道：“我這該怎麼辦？我不想與你阿姊有隔閡，是誤會造成的更不行。這麼多年來，她的心好不容易靠近我多一些。”

瞧着他這般落寞的神情，鶴栖也多有心無力道：“按我阿姊的脾性，她一定會既難過又生氣，怕是此刻心裡不會比你好過半分。但若你不解釋，就是大忌，拖久了，她定會自己遠離你的。可是，她現在，是天神鸢璃，我都不知道，她還能不能算是我的阿姊…”

說到此，鶴栖偏過身，擦了擦眼中的淚水，壓下心中被思念勾起的酸楚。

“不如，我幫你将她昨夜的記憶抹去？等她曆劫結束，知曉你一直愛慕的都是璃绾也無所謂，反正誰都知道我阿姊與你的關系，她就算不在昨晚聽見，回到天界也會在别的仙神那裡聽見。”

“不行。正是因為她曆劫結束後會恢複記憶，我才不能如此敷衍解決。我早已向她表明愛意，我不能讓她因為不知全貌而誤解。來這凡間一趟，我才知，愛也是需要争取的，而非一味的不争不搶，像我之前那樣，隻會讓她将我當作阿兄、玩伴。”

“你現在才反應過來嗎？我從前那般苦口婆心的勸解你，若你早些開竅，你和阿姊的娃娃都能滿地跑了。不過，現在也好，阿姊有了娃娃，我很快就能當舅舅了。”

鶴栖沉浸在即将當舅舅的喜悅之中，滿臉笑意，眼神中的憧憬都莫名多了些慈愛之意，茶溯洵幾番欲言又止，終是選擇說實話，避免鶴栖憧憬越久越難過。

“鶴栖，阿璃她，并無身孕，那都是她為了讓阿娘同意我們成婚而不得已撒下的慌。”

“什麼！算了，你們是夫妻，遲早會有的，慢慢來，我見凡間好些夫妻都不是一次兩次就懷上身孕的。”

“我們，隻是同床，從未圓房。”

聞言，鶴栖神情皆是不解，道：“可是阿姊不是這樣說的啊！”

茶溯洵聽完鶴栖的話同樣震驚道：“她連同房都跟你說？”

“我是你表妹嘛，咱們女子之間聊聊夫君，很正常嘛。阿姊還說很想與你有個你們的孩子，可是你好像很抗拒與她親密。她說那天在客棧見你與我相談甚歡，想問我應該怎樣才能與你拉進夫妻之間的親密。阿姊這麼在乎與你的姻緣，這一次，凡人阿姊應該很喜歡你吧。你也算熬出頭了，姊夫。”

“阿璃腦中同房的記憶隻是我給的幻象而已。我不确定我在她心裡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但我見過她愛溫以辭的眼神，與看我的眼神還是有些不一樣的。但是，我不貪心，我已經很滿足了。”

“為什麼？”

“我若真的與她同房了，等她曆劫結束，恐怕要因不知如何面對我而躲我很久了。不說了，我回房哄哄她。再想想吧，現在終究不是說明真相的最好時候。”

說完，茶溯洵下了樓，阿璃即使生氣，還是給他留了門。此時阿璃正坐在床榻邊發呆，還是不肯理他。茶溯洵坐到她身邊，可憐兮兮地拉着她的衣袖，“娘子，再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向你解釋清楚。”

“不必措辭解釋，你我的姻緣本就是我非要強求的。一開始，就不是兩情相悅。我隻是一時有些無法接受我的夫君原來心裡另有其人。難怪，你總是或多或少的有些抗拒與我同房。”

“自我靈魂本相存在那刻起，我愛慕的女子就隻有你一個，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我若待你有半分虛情假意，天誅地滅，身死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