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食人花的移動速度極快,一溜煙就沒影兒了。
璃绾不慌不忙地從靈寶銀鈴中拿出一個深褐色的甲蟲,它肢體都縮藏在堅硬的甲殼之下,躺在璃绾手心一動不動,像個死物。
但當璃绾用沾有瓷瓶中水液的手,不斷撫摸過它龜縮着的頭,很快,它便蘇醒過來,張開甲殼背後折疊起藏匿着的翅膀,朝璃绾後方飛去。
“跟上它。”
甲蟲敏捷地從食人花密集靠攏的枝葉縫隙中穿梭前行,小小一個,速度快得跟蒼蠅似的。這倒是苦了跟蹤它的四人,無法穿過甲蟲飛過的狹小路徑,就隻能一邊鎖定它的行蹤,一邊找能過去的出路,還要觀察周圍的食人花花瓣狀态。
追到河流邊,四人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好在他們看見甲蟲進了個巨大的枯樹洞,這樹洞口還有個木闆做的拱門,可見,應該就是白鼬鼠夫婦的家。
這條河是死水,暗綠色浮萍鋪滿了河水表面,時不時有氣泡緩緩鼓起又炸破。
璃绾靠近水邊蹲下,将手裡的夜明珠更靠近水面些照亮細看。
表層河水像是有很多綠藻類,顯得有些粘稠,璃绾剛要起身,原本平靜的水面泛起層層漣漪,動靜越來越大,像是有東西向她遊來。
遆澪說道:“是幾條小魚。”
“水都髒成這樣了,還有魚活着呢?”
剛說完,璃绾就看見黑似深淵的水底遊上來兩條面目醜陋的魚,灰黑色的魚皮上有許多麻麻賴賴的小鼓包疙瘩。它浮上水面停留了會兒,便見河面水流翻湧,似乎正有更多的魚兒朝她遊來。
醜陋小魚忽然化作一個幼童浮在水中,隻露出個頭來。
他連連回頭看向甲蟲進的樹洞,神色慌張害怕,極力壓低聲音說道:“拜見魔君大人!我終于等到您了,我就知道您不會抛棄我們迷霧林的妖怪。我叫浮浮,是碧魚妖,在迷霧林起毒霧之前就已經生活在這裡了,我的父母和很多朋友都被害死了,住在樹洞中的大妖怪就是罪魁禍首之一。迷霧林中就隻有我們魚類還保持着清醒,大妖怪将我們當做食物來飼養,日日來河邊誦淨心咒給我們解毒,但還是無法避免河水被毒污染,從而使我們外形變得醜陋不堪,也出現了,和被抓進來受到毒害的妖怪一樣的症狀,很多魚都開始腦子不清醒了,您救救我們吧!”
“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解決迷霧林毒霧前來,告訴我,你還知道些什麼?”
“自從那隻長尾巴的惡心癞蛤蟆,從他腫老高的大肚子中吐出許多綠油油的毒煙,迷霧林的霧就開始有毒了。他連續來了四五日吐毒煙後,移栽來了好多食人花,同一天,白鼬鼠夫婦也來了此定居。他們每日靠念誦什麼淨心咒來确保自己不會遭受毒霧的侵蝕,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好像也出不去迷霧林。癞蛤蟆本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帶着抓來的妖怪和白鼬貓夫婦需要的東西前來,但他已經很久沒來過了。我之前偷聽到白鼬貓在說很快就能永遠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我就知道這麼多。”
“那他們是施法過的河嗎?”
“不是,在迷霧林施法隻會加速毒素侵蝕内力妖丹。有橋。”
浮浮遊向河旁的一處灌木叢,伸手握住灌木根搖了搖,一座木橋便從水中升起,動靜不小。
來不及思考,四人踏上木橋快速跑至河對岸。
堵住樹洞的木門乃林中腐木所制,珩槿拍了拍木門發出聲響給屋中妖怪警示,以避免傷及屋内有孕的白鼬貓,才用力一腳踹碎門闆。
随着門闆四分五裂,隻見,樹洞内最裡處,護着妻子的公白鼬貓視死如歸地擋在了妻子面前。
他運調妖力,朝他們打出緻命重擊,他們閃躲過攻擊,公白鼬貓趁機逼近,再次快速攻擊,将他們逼退至離樹屋稍遠些的距離。
出洞外,他運調起十成妖力,将攻擊轉移至河對岸沉睡的食人花。
璃绾道:“他們若肯聽命于你,你也不至于用壓力攻擊将他們喚醒,那麼多食人花,你是打算讓你的妻兒也都死在這兒嗎?你現在認罪歸順,将功贖罪,我可以考慮釋放你的妻兒平安歸去。”
他臉上的遲疑轉瞬即逝,狠戾再度浮現,仍舊不管不顧的攻擊對岸沉睡的食人花。
食人花花苞被他打碎,正消化着的食物随之掉落,憤怒清醒的食人花睜開眼睛,朝着水面上的橋奔去。
幸虧,魚妖浮浮眼疾手快,搖動灌木叢,使木橋再度沉入水底。
食人花貌似怕水,在河岸焦急徘徊,它們身後聚集着越來越多被打醒的食人花。
瞧這密集程度,它們遲早會踩着同伴的身體,不顧一切,奔向璃绾他們所在的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