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绾緊随他的遠離而逼近,試圖再次親吻他。
幸而兩人身高有一定的差距,珩槿又站直了身子,為避免被墊腳的她吻到,他甚至高高揚起了頭,因緊張慌亂得一直吞咽口水的珩槿,喉結滑動明顯。
璃绾緊抓着他手臂衣袖借力墊腳,改變了目的,直直輕吻上了他的喉結。
溫熱柔軟的唇瓣觸碰到他冰涼的脖頸肌膚,酥癢感頓時爬滿了他全身。
他把住她的肩膀,伸直手臂的同時将她推出懷内。
“不中用的東西,你不是很喜歡她嗎?你在假矜持些什麼?”
頓了頓,少年又故作若有所思後恍然大悟的語氣,嘲諷道:“噢~我怎麼忘了,你們天界的慣會自诩正派,假清高。享受欲望,卻又視欲望為恥。”
“我從未開口否認過我的欲望。”
珩槿學着少年的語氣,道:“噢~我怎麼忘了,你們這種愛玩屎的變态邪祟,核桃仁般大小的腦仁,一根筋,隻會蠻狠無力的強取豪奪,根本不懂,何為以禮相待。”
“鮮少跟你說話,竟不知你這嘴,也是有幾分賤的。”
少年語氣滿是欣賞的歡喜,全無半點不悅。
“跟那老頭兒賣命有什麼意思?你全族賣命,功勳卓著,援兵真就那麼巧,等你全族都死幹淨了才來?現在,整座栖梧山連根毛都不剩,還有幾個記得他們的?”
挑撥完,少年誠懇相邀:“你不如來跟着我,一起攪得個天翻地覆,叫四海八荒都記得你我的傳奇。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而我!唯一想要的!你也能給我。”
珩槿平靜地說道:“我不與爾等見不得光的宵小鼠輩為伍,更不會受你言語挑撥。我的族人父母皆是為和平而戰,我清楚,援軍來得晚的原因,沒有陰謀陷害,隻有不顧一切赢下勝仗的決策。若我是當年的将領,亦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困在過去的,隻有你。”
“是啊,困在過去的,隻有我。”
少年語氣中難掩落寞憂愁。
他的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稍稍沉默,嘲諷鄙夷的笑聲就又響了起來。
“你不愧是被他養大的,一樣的白眼狼,都忘本。在你們眼裡,任何珍視的人,都可以用來權衡利弊後,舍棄。最後,再給自己找準借口說辭,心安理得的覺得自己大義凜然,全然不顧被犧牲者的悲痛。好啊!你那麼會權衡利弊!我就讓你權衡利弊個夠!”
随着少年憤怒的話語說完,彌漫的黑霧漸漸濃郁,沙礫般的黑色顆粒在眼前聚集,視線中,她的身影開始模糊。
“被犧牲者?天界與你到底有什麼仇怨?你若是苦主,自會有…”
珩槿話還未說完,就被少年激動的言辭打斷。
“自會有什麼!正義的光從未照在過我們這些苦主的身上!既投石無門,就該自尋出路。天界與我沒有仇怨,與我有仇怨的隻有他。”
即便珩槿快速點穴施法閉住他倆氣門,卻也未能逃得過黑霧的侵蝕。
癱軟的身體逐漸支撐不住把控她的身體,隻能用盡全身力氣與她十指相扣緊握,生怕再次丢了她。
雙雙癱軟躺倒在地,珩槿充當人肉軟墊的角色,供她借力撐靠。
璃绾依舊毫無意識,隻一味重複着靠近他的親密舉動,幸好她的身體也癱軟着使不上力,也無非是靠在他脖頸間蹭來蹭去,分走他大半思緒。
僅有的清醒與昏沉對峙,偏偏,少年開了口。
“若他肯花一半,花在你這個養子身上的心思,對待親子與愛侶,斷不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少年語氣堅定平靜,似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徹底擾亂他僅存的清醒,不過晃神一瞬,肆虐侵襲的黑霧就徹底将他僅存的清醒,吞噬擊潰。
記憶畫卷突然盡黑,黑了好一會兒,才退散,顯現璃绾滿身是血地站在朝政殿的王座之上。
她披散着秀發,染血的王冠倒在她腳邊座塌上,簪钗散亂一地,手握冰魄,鮮血從她手上流淌下劍身滴落。
大殿内遍布橫豎堆碼的屍體,鶴栖的屍首,就躺在通向王座的階梯之上。
朝堂上逼宮謀反的群臣将領,與,被逼上絕路的君王,雙方之間,劍拔弩張。
而大殿之外,還站着天兵天将。
領頭的,正是珩槿。
他手中的神兵寶劍和身上的戰袍,都沾染着她的忠臣之血。
慌亂無措的他,全然不知自己為何站在這裡,又為何會成為逼死她和鶴栖的一員。
他一眼就看見了她的狼狽,盡管傷痕累累,已是死局之象,她的眼神姿态也不失半分君王威嚴。
珩槿邁入殿中走向她,璃绾瞥過來的眼神中滿是失望怨恨。
“珩槿,你也要同他們一起逼死我嗎?”
“绾绾……我沒……”
不知前因後果的珩槿下意識否認,“有”字還未吐露出,就注意到他沾染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