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液沿着石闆的縫隙蜿蜒流動,最終彙聚在低窪處。粗壯的狼尾掃過身後的石階,帶起一陣風。
那雙金燦燦的獸瞳逡巡着面前的房屋,緊閉的門,若有所思。
雖說有看到女子的身影,但轉瞬就消失了,能嗅到的氣味也微乎其微,幾近于無。未開智的其他兄弟姊妹不是很糾結,早早去了旁處。
尋找它們最小的弟弟,趕至父母身邊,殺戮、複仇。
但它有嗅到——
在那背後,是恐懼與羸弱的味道。
龐大的狼身緩步貼近,厚重的爪墊和凸出的趾甲踩在碎肉與粘稠的污血中,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時媱和許巧兒後背抵在門上一動也不敢動,刺鼻的鐵鏽味直沖額頭,叫她們完全屏住了呼吸。
這狼妖為什麼還不走!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就在她們快堅持不住的時候,細微的摩擦聲傳來,除了門闆被風吹得微微顫動,四周再次重新歸于安甯。
許巧兒微微側過腦袋,驚懼的眼中盡是對時媱的詢問。
它走了嗎?
時媱心中也沒底,微微搖了搖頭。
可忽然,她目光一凝。
在兩個人的頭頂,斜上方靠近門闆的位置,濃重的白霧一團、一團的噴出,又消散得無影無蹤。
時媱先是疑惑,接着大驚。
這是——
狼鼻抵在門上!
是它噴出的鼻息順着門縫鑽入,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白霜。
狼妖不僅沒走,還僞裝成離去的樣子,窺伺着房間裡的動靜。
可它貼的如此近,是在看什麼?
這個角度,狼妖絕無可能看到她們的身影,斂息符應該是生效了的,看它剛才與老仆的對話,絕非修煉到家的大妖。
見屋内沒人,該離去才是。
到底在看什麼?!
時媱有些不放心,順着瞧去,她本就不安的心,如擂鼓般敲了起來。
隻見不遠處積起的血窪,倒映着隻冰冷又伺機而發的豎瞳。
明明互相看不到,可就是那一刹那,木門被狠狠撞了一下,狼妖倒鈎狀的趾甲想要刺入縫隙,強行破開房門而入。
“嘭!”
撞擊的那一瞬間,門外金光大作,仿佛有什麼結界一般,彈開了狼掌。
剛柔并濟的力度叫狼妖連連退步,它盯着絲毫沒有變化的門闆,狹長的獸瞳裡,滿是疑惑。
時媱同樣疑惑的望過去,怔愣間,手中早就攥緊的銀簪微微松開。
竟然沒事!
斂息符還有保護的功效?
等等,她不會是用錯符了,結果歪打正着保了自己和許巧兒一命吧。
這般想着,時媱連忙攤開藏在腰間的其他符箓,仔細的辨别着。
許巧兒慢慢挪過來,有些不安的低聲詢問:“怎麼了?”
時媱不語,将三張符半疊在一起。
都是黃紙朱砂,都是一堆鬼畫符,且符頭皆為同樣的構造,隻是在符腳轉折處有細微的不同——
斂息符如倒挂雲霧,捉摸不定;固若金湯符則用筆更深,末端的一撇一捺,如鐵戟嵌入頑石。
從後看去,力透紙背。
這些符分别各畫了兩張,如今固若金湯符少了一張,明顯是剛剛慌亂之下用錯了。
外面又是一次用力的撞擊,時媱卻是輕呼一口氣,扭頭看向許巧兒:“沒事了,我們得救了。”
“那外面……”她怯生生的回應。
時媱安撫:“進不來,這點兒我還是敢用魏大哥的聲譽打包票的。”
用程姐姐的話來說,魏明澤這人,畫别的符可能是半吊子,這倆用來跑路的符,絕對不會出問題。
尤其是這個固若金湯符,那簡直是打魚船上吃飯,綽綽有餘。
“等那狼妖沒了力氣,不撞了,咱倆就從這裡跑出去。”時媱一邊說着,一邊将斂息符放在兩個人的身上,準備掐訣做法。
她這半吊子水平,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正好在這個密閉安全的空間裡,多試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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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子前院,暖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