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後，沈書淮便對外宣稱閉關，不再露面。

隻有朝華知道，其實并不是如此，她每次走到師尊洞府前，敲門的手擡起又放下，也許師尊需要時間來緩沖一下。

不過好在，那日師尊中的并非合歡毒，隻是迷情香，在沈書淮靠近謝染的時候，被偷偷灑在了身上，再加上沈書淮對于謝染并沒有什麼防備之心，一時不察才中了招。

合歡毒毒性十分烈，中此毒者，理智會慢慢被情欲吞噬，清醒時刻極少，早些年合歡宗會用此毒，但自從合歡毒的副作用越來越明顯，合歡宗也禁止使用了，上一世沈書淮便是被“謝染”下了合歡毒，隻不過上一世是發生在三年後，這一世為何提前這麼早？

普通的迷情香好解，正好柳師叔給朝華的丹藥裡有迷情香的解藥，當然，也有不少迷情香，朝華拿出解藥喂給沈書淮的時候，沈書淮也瞧見了不小心被她拿出來的迷情香，她看到了沈書淮眼底的震驚，不解，疑惑，最終也隻是化成了一句：“朝華長大了。”

朝華：“......”師尊似乎腦補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可是沈書淮中的迷情香裡面似乎參雜了點東西，所以雖然吃了解藥，但是渾身仍然酸軟無力，眼含春水，面若桃花，朝華呼吸一窒，這副場景自然不能為外人所見，于是至此，她也不知道沈書淮恢複了沒有。

朝華隐約感到這一世很多東西都變得不一樣了，她心裡有種預感，這個上一世并沒有出現過的遠古秘境，裡面的東西或許能夠解答她的疑惑。

“師尊。”朝華頓了頓，她站在門外，“此行我不知歸期，師尊萬分珍重，若有事，務必同我傳信。”她擔心離去的這段日子再生變故，可是這次秘境她又不得不去。

這個時候，妖王應該還未坐穩皇位，褚沉隻是一縷殘念，還被她打傷了，短時間内估計不會有什麼意外再發生了。

朝華站了一會，沒有收到沈書淮的回應，正要離開之際，突然被人叫住。

“師姐。”

朝華轉過了身，謝染逆着光站在她身後，一雙眸子盯着她。

朝華無言，兩人就這樣僵持着。

其實仔細想想，她同謝染也是有些回憶在的，前世那三年，謝染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她和妙心身後，他雖然沉默寡言了些許，但她和妙心都把他當弟弟一樣照顧着，所以後來被背叛的時候，才會接受不了。

如果謝染心智堅定一些，褚沉是蠱惑不了他的，可是謝染在人間那十幾年過的太苦了，父母畸形的愛，周圍鄰居瞧不起他，他做工的那家小姐看上了他的皮囊，但是天上月怎麼可能與地上泥在一起，小姐被拒絕後對他動辄打罵，總是想着法子折磨他。

朝華幼年的苦難同他一比，也算不得多少了，她的五年，怎及他的十七年，他的心智怎麼可能堅定呢。

這一世雖然隻有一個多月，可朝華卻過得很開心，是她上一世許久未感受到的溫暖了。

她不該怪謝染的，可也正是因為謝染，沈書淮最終落得那個下場，這是不争的事實。

朝華有些無奈，看向謝染，謝染的眼睛很好看，可是如今裡面卻盛滿了惶恐和忐忑。

“怎麼了？”她朝謝染走了幾步，緩緩扯出一抹笑。

謝染愣住了，随即鼻頭一酸，眼前變得有些模糊，他以為師姐再也不會理他了，就連妙心姐昨日從師姐那裡出來都不同他說話了。

他用手擦了擦眼，也努力笑道：“沒事，師姐。”高興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朝華從懷中拿出一個帕子，遞了過去：“擦擦吧。”又道：“對不起，我不該怪你的，這并不是你的錯。”是她太過鑽牛角尖了。

謝染邊擦眼淚邊道：“沒有，師姐，都是我的原因，若不是因為我，師尊也不會...”謝染眼神有些黯然，“對不起，師姐。”他無時無刻不在忏悔。

然後又掏出了一個東西，小心翼翼地遞給朝華：“這是我做的平安符。”謝染有些不好意思，“師姐，此番我不能随你同去，希望師姐一切順利。”以前在村子裡生活，有人要出遠門，家裡的長輩都會去求一個平安符，可是蒼衍附近無廟，謝染隻能自己做了個。

“還有師尊，師姐放心，我會保護好師尊的。”他有些擔心朝華不會收下。

朝華一愣，接了過來，手裡是兩個顔色相近的平安符，隻不過其中一個有些花哨，她笑了笑：“給我和妙心的？”這麼花哨的一看就是妙心會喜歡的。

謝染害羞的點了點頭：“我以前學過一點。”他雖是男子，可是之前家貧，唯有此舉方能賺些錢補貼家用。

這可不像學過一點就能做出來的樣子，不過朝華沒點破，笑着收下了：“我很喜歡，謝謝。”

朝華沒有拒絕，謝染很開心，師姐現在應該是原諒他了吧。

——

短距離的地方是可以用傳送陣傳送過去的，但是從北域前往東域，這可不是一個傳送陣就能解決的事，中間還要橫跨無冥海。

無冥海危機四伏，在十四州存在的時間十分久，至今仍然很神秘，誰都不知道裡面到底都有些什麼妖獸，又都是些什麼樣的妖獸。

所以一般情況下，走海路的風險會格外大，因此，此次他們前往東域所乘坐的是一艘飛舟。

朝華到的時候，妙心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了。

“怎得這麼慢？”妙心不滿的朝她招手，然後拉着她的胳膊就道：“這次帶隊的不知道是誰，前幾日問長柳他也不說。”妙心氣鼓鼓的。

這十人可都是這一屆的佼佼者，那些掌門怎麼敢讓他們一個人去荒州，十個小煉氣，什麼時候被人殺了都不知道。

隻不過不知為何，這次居然如此神秘，至今不肯透露由誰來帶領他們。

名為帶領，實則保護。

朝華拿出平安符，聽着妙心說話，然後将平安符挂在了妙心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