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庸碌碌的Beta也會想激烈地反抗什麼嗎?
這是勞恩斯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
世界是不平等的。
在發現聚光燈為他亮起時,在恃強淩弱不被追究責任時,在被踐踏者乞求放過時,勞恩斯意識到,他是不平等世界受到資源傾斜的一端。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妙了,不是嗎?
勞恩斯從小就知道自己未來會分化為高等級Alpha,或者Omega,因為他的父母信息素匹配度高達80%,他擁有一切先天需要具備的優勢。他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覺,蔑視平庸之輩,而Beta絕大部分都是碌碌無為的平庸之輩。
很難說這種觀念是如何塑造起來的,但事實也确實如此,不對嗎?勞恩斯反問自己,至少他從沒見過在政壇、軍隊展露頭角的Beta,而這兩項無疑是權力的角逐場。連為自己發聲都微弱的聽不見,又有什麼平等的可能?
勞恩斯還是沒想明白那個Beta的眼神,那種不該出現在金字塔底端、被壓迫者的眼神。
“勞恩斯”,葉煦之打斷勞恩斯的神遊,“你不會還想去找梁晨曦麻煩吧?”
從ICU出來,已經是半個月後。拜那個Beta所賜,他一個晚上被兩個SSS+Alpha毆打,勞恩斯現在想起來有點不可思議,喔,他居然還能活。那要不要繼續去找麻煩呢?暫時還是不要,勞恩斯也沒有特别想死。
“你知道學校最近在瘋傳,梁晨曦是祁止戈未婚妻嗎?”葉煦之深吸一口氣,“祁止戈那天,光是看到你挨着梁晨曦坐,都想把你活剝了,要是知道你還……你猜他會不會立刻來弄死你?”
“他還不知道?”勞恩斯來了一句,“那看起來關系也不是很好。”
“謝枕眠也不知道”,葉煦之涼涼地提醒一句。
葉煦之骨折的腿還沒好,是半蹦來找勞恩斯的,走的時候氣得連跑帶跳。
出乎意料,葉煦之在醫院撞見梁晨曦。
“葉學長?”梁晨曦愕然,“你傷還沒好?上次謝謝你幫我擋酒。”
葉煦之簡單客套兩句,問道梁晨曦怎麼在醫院。
“謝學長在醫院,我來看他”,梁晨曦解釋,兩人随即分開。
半躺在醫院病房的謝枕眠,正在閉目養神,聽到漸近的腳步聲,劇烈咳嗽起來。
“學長?”梁晨曦有點心焦,上前輕拍謝枕眠的背,“你怎麼了?”
“沒事”,謝枕眠聲音虛弱,臉色蒼白。
下颌泛青,唇色偏淡,梁晨曦的目光停在謝枕眠手臂,青紫交加,還有拖拽造成的大面積血痂。
“學長”,梁晨曦喉嚨像堵了一團棉花,“你……抱歉,我會找他說清楚的。”
“說清楚什麼?”謝枕眠輕聲問道。
“……他這是殃及無辜”,梁晨曦本來想說她和謝枕眠沒關系,祁止戈純屬找茬,想想太讓人心寒。
無辜?謝枕眠想梁晨曦對他似乎有些錯誤的認知。
“不無辜”,謝枕眠語氣尋常,深褐色的眼瞳不參雜其他色彩,猶如誘人深入的黑洞。
“那也不能打……”,梁晨曦錯愕,什麼叫不無辜?
該怎麼讓獵物自己走入陷阱?
“可以扶我一下嗎?”謝枕眠掀開被子,移動受傷的左腿,坐在床沿。
梁晨曦上前攙扶,想要挽住謝枕眠的左臂。
面露歉意的Alpha将左臂搭在Beta肩上,形成一種半環抱的姿勢,陰影幾乎籠罩住嬌小的Beta。
太近了,散發熱氣的胸膛不停起伏,隻要稍微擡頭,謝枕眠頸部的血管就清晰可見,局促不安的梁晨曦想放空思維,但謝枕眠驟然施加的壓力,讓她踉跄一下。
“抱歉”,謝枕眠垂下頭,呼出的氣息貼在梁晨曦耳畔。